吱呀的聲音傳來,前方的門開了,宋挽歌回過神來,轉頭的時候就見明德從屋裏走了出來,還在抹著眼淚。
他抬頭的時候,看到了外麵站著的眾人,快步走了過來。
白謹言撩開衣衫,就要單膝跪下去,明德趕緊攔住:“這可使不得!”
明德抬眸,衝著幾人笑笑:“當年奴家離開這裏的時候,就沒有想過還能回來,如今這世上還有人能知道奴家,奴家已經很開心了,想來也是我那哥哥心善,隻可惜——我沒能送他走最後一遭。”
老王爺的身體雖然比姬沅的好些,可也沒能活過三十。
當年他在戰場上,突然病發,就死在了戰場上。
明德想,他雖然打小進了宮,可到底沒落到一個不過三十的命,也算是靖安王府對他的恩德。
“世子,奴家想對你說幾句話。”
“說吧。”
“雖然您已經知道了奴家的身份,可奴家希望您當做不知道。靖安王府的姬昀早就沒了,如今活在這世上的隻有宮裏的太監明德。”
白謹言的眸光閃了閃,而後點點頭。
“奴家回宮去了。”
明德躬身,轉頭對容焱和宋挽歌行了一禮,然後離開。
宋挽歌扭頭,看著明德離去的身影,忍不住在心底歎息。
這才是對靖安王府犧牲最大的那一個!
這麼多年獨自一人生活在宮裏,又藏著這樣大的秘密,每日裏定然都活的戰戰兢兢。
明德走後,幾人進了屋內。
“你們來了。”姬沅見到他們,笑了笑,“謝謝你們幫謹言。”
“謹言是我表弟,我們幫他是應該的,不用你的感謝。”
姬沅輕笑,沒有說什麼。
幾人在屋裏說了會兒話,瞧著姬沅的精神不太好,也沒有多留,轉身離開了。
離開前,宋挽歌回頭看了姬沅一樣。
清瘦的男兒靠在那裏,衝著她笑,那樣的笑容裏一派平和。
他們離開。
姬沅斂了斂眉。
姬安踏進屋內。
姬沅看著他道:“取來筆墨。”
姬沅回想這一生。
大部分的時候,都坐在輪椅上,他也曾像孩子一樣開心爛漫過,也曾愁眉不展過。被病痛折磨的日子也許太多,可他從來不悔來這世上走過這麼一遭。
筆落。
姬沅看著紙上的內容,眸光溫和。
他等著筆記幹了後,將那紙張折疊起來,塞進信封裏,押在了硯台下。
而後轉頭看著姬安:“姬安,我想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你能帶我走嗎?”
被困這座宅邸三十年,他不想臨死,都死在這裏。
“好!”
即將踏進府內的容焱,突然停下腳步,低喃一聲:“他走了。”
誰?
宋挽歌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白謹言衝了出去,眨眼間消失在了靖安王府。
宋挽歌回過神,追了過去。
兩人跟過去的時候,就見白謹言捏著一封信,而偌大的靖安王府已經空了!
就在剛才,他們還曾在這裏有說有笑。
“他——”白謹言抬眸看向容焱,欲言又止。
容焱明白了他的意思:“活不了多久。”
白謹言抿唇,捏緊手中的信封。
人非草木。
雖然當初,他口口聲聲嚷著,他不是他的哥哥,他的哥哥從來都隻有一個,可是在靖安王府的這些日子,姬沅對他的照顧,他如何能感受不到?雖然嘴裏不說,可在他心裏,他也是他的親人。
“看看信吧。”
白謹言將手中的信封拆開,當看到裏麵的內容時笑了:“他就算走,也不想放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