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相公,哪個韓相公?”杜仲鵬剛剛被叫醒,還有些迷糊,隨口問道。
“縣尊,西北就一個韓相公啊!”衙役回答道。
“啊!是……是韓……韓相公派人來了。”杜仲鵬做賊心虛,反應過來韓相公是誰之後,突然想起自己幫助縣中豪族圖謀一富戶家產,將對方逼得上吊,其子失蹤,縣中傳言是去京兆府告狀去了,難道告到韓相公哪裏了?
杜仲鵬越想越害怕,雙腿一軟,差點沒有一屁股跌下床來。
但緊接著他一想不對啊!韓相公是什麼人,那可是一國副相,西北三路宣撫,身份何等尊崇,即使知道自己這破事,也會隨口讓下麵京兆府尹有司去查此事,絕不可能親自派人過來。
杜仲鵬擦了一下額頭汗水,心中恐懼消散大半,心神平複下來,趕緊在小妾伺候下穿好衣服,來不及洗漱,便往前衙奔來。
就在張斌等得不耐煩的時候,杜仲鵬終於出現了。
看著黃龍縣尊親自出門迎接,張斌暗鬆一口氣,他雖然最近立下了大功,但還沒有授官,也沒有爵位,更不是進士,與進士出身的黃龍縣令相比,身份差了不少。
所以,他剛才讓黃麻子拿著韓絳給他的赴京文書去‘敲門’,現在看來效果很好,隻是看那縣令好像心有餘悸的樣子,這是怎麼回事……
後麵的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有韓絳這麵大旗在,再加上這本身是大功一件,黃龍縣令杜仲鵬毫不猶豫的便答應下來,一邊派人向京兆府報告,一邊立刻調集了全縣的一千廂兵,親自帶隊,跟隨張斌一行,殺向張斌之前從賊人哪裏拷問的賊人老巢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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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下過大雨,由黃龍縣通往賊人老巢又是山道,杜仲鵬不會騎馬,坐的是馬車,到山腳下時,馬車便無法行駛,隻好下了車,由一名廂兵牽著馬,他騎在馬上和張斌同行。
隻是沒走多久,原本的山路被昨晚上大雨形成的山洪衝過,雖然已經沒有積水,卻留下一地黃土高原最常見的黃泥,行走起來更是麻煩。
杜仲鵬是淮南書生門弟,三年前考上進士,年齡雖然不大,但之前很少騎馬,一路被馬顛簸著,屁股生疼,此時見又被黃泥擋住了路,頓時連連叫苦,以至於廂兵也懈怠起來。
張斌眉頭頓時蹙了起來,低聲對杜仲鵬道:“杜縣令應該知道,在下為何舍近求遠,沒有去白水縣。”
杜仲鵬一邊在揉自己屁股,一邊幸災樂禍道:“這還用說,一窩西賊藏在白水縣境內,那白水縣令竟然不知道,可是這又怎麼可能,嘿嘿,他這次要倒黴了。”
張斌善意提醒道:“杜縣令,那你說我們要是一路拖延,耽誤時間,被賊人提前察覺逃走,韓相公會不會懷疑我們這一群人裏麵有賊人內應,甚至懷疑我們故意在路上拖延時間,好讓賊人逃走。”
張斌話說得很含蓄,卻將杜仲鵬嚇得臉色一變,他隻想著這是大功一件,卻沒有想到這麼多,當場便出了一聲冷汗,感激道:“張參議不愧是立下大功,連韓相公都看重的人,果然思維縝密,本官這就下令加快速度。”
後麵再不用張斌說什麼,在杜仲鵬嗬斥和帶頭下,隊伍踩著黃泥,加快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