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還有一點張斌沒有說,因為他知道說了天子也聽不懂。
在張斌看來,王安石的均輸法是利用國家行政權力強製進行收購、運銷,以此手段來積累國家財富,這其實已經嚴重違背了社會經濟發展客觀規律。
而且王安石的性子太急了,他在新法實行的時候過於急進,製度不全,措施不嚴,步驟不夠,等等,有著太多的問題。
張斌將第四點說完之後,趙頊久久不語。
這時外麵匆匆跑進來一名太監,行大禮之後,恭敬說道:“啟稟陛下,奴婢從三司衙門獲知,一年多前推行均輸法之時,七大轉運司官吏總數為三萬四千五百一十三人,如今是七萬三千四十五人。”
“該死,朕……朕要殺了他們。”趙頊臉色大變,“蹭”的一下從龍塌上站了起來,他其實已經隱隱相信張斌說的第一點沒有錯,但卻沒有想到在短短一年多時間中便多了這麼多‘駐蟲’,這些人都拿著朝廷的俸祿,但顯然沒有出什麼力,甚至直接吃著空餉。
一想到自己整天為朝廷財政能夠寬裕一些,愁得晚上睡不著覺,而這些人卻想法設法“偷”朝廷的錢,他便氣得渾身顫抖,想要殺人。
但冷靜下來之後,趙頊卻知道他不可能將增加的這四萬多人給殺了,即使是下獄,乃至立刻全部清出轉運司衙門都難。
因為敢往各個轉運司裏麵塞人,又有能力往轉運司裏麵加官加吏的人……還能是什麼人?
肯定是朝廷重臣,地方大吏。
而一年多時間增加了足足四萬來人,不知牽扯多少朝廷重臣和地方大吏,他即使是皇帝,是大宋天子,也難以做到以法則眾到如此程度。
不知過了多久,趙頊才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臉上有著濃濃的無奈之色:“張斌所言,都記下了吧!”
旁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在一張桌案後麵的李舜舉立刻放下了筆,行禮道:“回稟陛下,張官人所言,奴婢都已經一字不落的記下了。”
趙頊眯著眼睛半天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睜開眼睛,道:“李舜舉,你將張斌所說的話,送給王安石,讓他好好看看。”
“是!陛下。”李舜舉躬身行禮,然後拿起剛剛寫的內容,匆匆出殿而去。
趙頊此時再看向張斌時,目光自然是大為不同:“張卿這四點可謂是一針見血,雖然有些地方還有待求證,但愛卿之才朕已經領教了。”
張斌連忙恭敬道:“多謝陛下讚譽。”
趙頊盯著張斌,臉上突然有了一絲濃濃的渴望,道:“之前張愛卿說有一策可讓朝廷在一個月內得兩百萬貫銀錢,而且每年都可在這個月內得兩百萬貫錢,朕想知道到底是何妙策?”
張斌鄭重道:“陛下,臣此策需要將均輸法成立的各個轉運司撤銷,重新將轉運司統管的商事交給商人去做。”
趙頊沉默了,臉上有著猶豫,半響之後,又道:“張愛卿不妨先給朕說說具體怎麼做。”
張斌自然知道將均輸法推到,將七大轉遠司直接撤銷,這其中牽扯到的事情太大,太複雜。
即使是天子也要慎重對待,更何況均輸法才推行兩年多便終結,這對他天子威望也會有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