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不願意承認,許方華卻不得不點告訴女兒事實。
冷陌拭去奪眶而出的淚水,放下鮮花擦拭著老人墓碑上的照片。當年,究竟有多少人付出巨大代價,她才得以來到這個世界?
外婆明明還可以活下去;她爸爸也不該這麼年輕卻這麼蒼老……她這條命的代價,真夠大。
“不要想太多。”許方華長滿了皺紋的手搭在冷陌的肩膀上,“你外婆看到你已經長得這麼大,泉下有知,會感到欣慰的。”語畢,許方華咳嗽了兩聲,冷陌亟亟站起來問他是不是感冒了。他隻是說,“年紀大了,總會咳兩聲。沒什麼大礙。不要擔心。”
風很大,冷陌替她爸爸攏了攏大衣和圍巾說:“爸,我們先回去吧。下次我再來看外婆。”
“好。”
冷陌扶著許方華,走向了下麵的公路,然後離去。他們都沒有看到跟他們檫肩而過在他們剛才停車的地方停下的那輛車上,坐著的人是……溫舒雅。
但是溫舒雅看到了冷陌和她爸爸的車,下車後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兩眼,sandy問她:“怎麼了?不是在這種地方也能碰上熟人吧?”
溫舒雅搖了搖頭,接過sandy遞過來的鮮花,開始緩緩往上走,邊說:“這麼多年沒來過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得到。”
結果,憑著模糊的記憶和那座墳前顯眼的鮮花,溫舒雅輕而易舉地就找到想要找的那個地方,卻像瘋了一樣丟下鮮花往下跑,sandy在後麵狂叫她都不管,好不容易跑了下去,剛才那輛車卻早已不見蹤影。她倚著一顆鬆樹,頹廢地閉了閉眼,終於領悟到緣分是多麼奇妙的事情。
sandy好不容易追下來,亟亟問:“Lydia,發生了什麼事?”
溫舒雅搖了搖頭,“上去吧。”
上去後,sandy也發現了那束不屬於她們的鮮花,捂著嘴巴說:“你是不是懷疑他來過?”
溫舒雅點了點頭,“剛才和我們擦肩過去的那輛黑色的奔馳你看見了嗎?雖然隻是一瞬間,可是我看到後座上有兩個人,雖然我也看不清楚,但是那個人真的好像他……”她有點語無倫次,“還有……他旁邊好像還有個人……”
sandy倏地瞪大了眼睛,“什麼人?”
“一個很年輕的女孩。”說到這裏,溫舒雅眼裏的淚水已經再也抑製不住,奪眶而出。她哭著說,“sandy,我找了那麼久,可是他和薇寧阻斷了所有的線索,根本就不讓我找到女兒。他還在恨我。”溫舒雅淒淒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哀哀道,“她也肯定還在怨我。”
一代功成名就的國際巨星,在空曠無人的墓園裏,跪在已經逝世二十幾年的老人墳前,放聲慟哭……
隻可惜,讓她慟哭的對象,要麼是再也聽不見了,要麼是不願意聽見。
sandy蹲下來,手搭在溫舒雅的肩膀上,“別難過了。我們都回來了,這次肯定找得到。我現在已經托人查許方華的住處了,找到了他,不就什麼都找到了嗎?”
溫舒雅抬頭看sandy,像是在跟sandy說,也像是在自言自語:“他不會想見到我的。他那麼恨我。”
“不會的。都這麼多年了,他也已經老了,一切都應該看淡了。再說了,看在孩子的麵上,他不會再重提當年的事情的。”
“你知道我最怕什麼嗎?”
sandy閉了閉眼,怎麼會不知道?隻是她也一直不敢想。
溫舒雅說:“我最怕的是孩子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後,她都不肯原諒我。如果她平安長大的話,有那個冷陌那麼大了吧?”
“別提她,那一看沒教養的孩子,父母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別提她,那一看就是個沒教養的孩子,父母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溫舒雅閉了閉眼,發瘋了一樣想知道自己的女兒現在怎麼樣了,她是不是已經長成一個大姑娘,有沒有遺傳她父親橫溢的才華。
想著,溫舒雅遽然開口道:“sandy,叫私家偵探快點查,加多少錢我都願意。我今天就要知道他住在哪裏。”她的這句話傳到私家偵探耳朵裏後,當天下午兩點就給她傳來了許方華的住處。
郊外幽靜的小區,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綠油油的一片,很多老人在運動……溫舒雅來到這個小區的時候才覺得許方華也許沒變多少,這種小區,確實是他會住的地方。可是在見到許方華的那一刻,她才發現自己錯了。許方華變了,當年那個清俊儒雅的青年,今天已經滿頭華發,臉上有著不符合年齡的蒼老,如果不是那雙依舊清明睿智的眼睛,她幾乎不敢相信這真的就是許方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