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有種自己做人很失敗的感覺。
車子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她下車站在原地目送著閔寒的車子消失在視線內才轉身上樓。
溫舒雅的氣色日漸好轉，她坐在她的病床旁邊也講不上幾句話，畢竟她們還不像尋常母女那麼親厚。
Nancy也沒給她安排工作，她懂nancy是希望她在這段時間內可以修建好跟溫舒雅的關係，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溫舒雅大概是打從心裏覺得愧對這個女兒，所以跟冷陌聊天的時候總是顯得有些小心翼翼，冷陌已經盡量放鬆了，她還那麼繃著，冷陌不禁更加糾結。
下午的時候她給許薇寧打電話，先前她已經給許薇寧打過電話說過她和溫舒雅的事情了，那時候許薇寧感歎了一聲：“默默，你終於長大了”。
這次給許薇寧打電話，她隨意地跟許薇寧聊著，然後說了一下和溫舒雅的情況，許薇寧也隻是歎了口氣，讓她慢慢來。
慢慢來慢慢來，這麼慢下來，兩個星期的時間彈指過，溫舒雅該出院了。
深秋時節，天氣陽光都剛剛好，冷陌開了車去醫院接溫舒雅。
溫舒雅原先住在市中心的公寓裏，可是她身上剛剛動過刀子，現在需要靜養，市區哪裏靜得下來，冷陌幹脆把她接回了郊外的家。
自從許方華去世後，冷陌就很少回來，可是家裏請了人定期打掃，倒也不見一粒灰塵。
冷陌讓溫舒雅住二樓一間朝南的房間，窗戶正對著小區的中心花園，景觀很好。可是溫舒雅進門後第一個卻不是去自己的房間，而是細細地打量著目光所能及的地方，好像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一樣。
可是冷陌知道她不是第一次來，她是在……
良久，冷陌在心裏麵歎了口氣：“爸爸所有的東西我都收到了二樓的書房，樓梯口左邊第一間，你想看的話，去書房看吧。”
溫舒雅點了點頭，徑直上樓了。
Sandy看溫舒雅的背影有點不對勁，問冷陌：“她不會有事吧？”
冷陌聳了聳肩，“能有什麼事？走吧，我們去做飯。”
菜是sandy讓溫舒雅的助理去買的，都還很新鮮，冷陌手藝不精，隻能給sandy打下手，兩個在廚房裏麵折騰了大半個小時，一頓飯菜也就出爐了。
Sandy擺碗筷的時候，她讓冷陌上樓去叫溫舒雅。
冷陌點點頭上樓，敲了敲門進去的時候，溫舒雅正在匆忙地抹眼淚，手上拿著的相框沒來得及放下。
不等溫舒雅問，冷陌已經徑自說起來了：“我大三那年的暑假，跟爸一起去了埃及，照片的背景是胡夫金字塔。”都已經四年了，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卻覺得許方華的音容笑貌曆曆在目，他好像不過是去了另一個地方旅行還沒回來。
溫舒雅淚眼朦朧地凝視著相片，四年前的許方華不過是五十出頭的人，可是臉上卻有一種不符合那個年齡的蒼老，唯獨那雙睿智的眼睛經年不變。
一滴眼淚從溫舒雅的臉上落到照片上許方華的笑顏裏，冷陌有片刻的錯愕，隨後情不自禁地問出了一句自己都不相信會問的話：“你愛過爸爸，但是你現在還愛著他嗎？”
溫舒雅的聲音低低的，卻很堅定：“我這一輩子，隻愛過也隻愛他一個人。”
這句話冷陌是相信的，因為據她所知，溫舒雅在美國這麼多年都是一個人，不少追過她，不乏巨星和大導演，可是她都拒絕了。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事業跟家庭，你會怎麼選擇？”冷陌看著溫舒雅，心底有一股難以言喻的緊張。
溫舒雅轉過身看著她，眼裏有一層淚水：“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選擇你爸爸，選擇你，選擇家庭。我寧願什麼名譽什麼成就都不要，隻要跟你爸在一起，看著你一天天長大，那麼現在你還是你，你爸爸不會這麼早就走，你也不會這麼……恨我。
可是人生不能重來。
我當年太年輕太看重名譽和成就，造成今天這個境況都是我的錯。當年我甚至想過不要你，如果不是你外婆去世我可能真的會不要你。默默，我不求你原諒我，也不敢奢求你叫我媽，但是，以後我想住在這裏，你可不可以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