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做得如此滴水不漏之人,鍾彥廷拿捏不定究竟是不是這個兒子的作為。

沽州瘟疫,藥王穀徒弟,名震一時,由不得他不多想,鍾容是否參與其中,而鍾濟潮的事情,是否會是鍾容一手策劃的。

“對於沽州瘟疫,憑借兒臣殘廢之軀,實在連綿薄之力,都無法貢獻,父皇若是不信,大可以打探打探,兒臣當時是否在場。”鍾九矢口否認。

鍾彥廷俯視了一眼鍾九的雙腿,若非親眼看到鍾九已經站起,他絕對不相信有人能治愈他的雙腿。

“朕自然會查個水落石出,絕對不會讓此事不了了之。”

鍾彥廷口頭上並不相信鍾九所言,但心底是相信多過不相信,沽州的傳聞,的確沒有鍾九這麼一個人,倒是其他幾人,略有聽聞。

鍾濟潮有多大的本事,鍾彥廷自然一清二楚,他不相信健全的鍾濟潮還鬥不過一個殘廢的鍾九,所以也就沒有再問沽州懸崖上邊的一切,是否與他有關,那批訓練有素的黑衣蒙麵人,又是怎麼回事。

鍾彥廷壓根沒有想過,此時的鍾九,是否還是以前那個毫無求生之念的鍾九,倘若分辨清楚了,就會毫不猶豫地相信,即便是殘廢的鍾九,別說鍾濟潮,任何人都未必能鬥得過他。

既然鍾彥廷沒有問,鍾九也不會愚蠢地和盤托出,鍾濟潮的落崖,的的確確與他有關,若非他,鍾濟潮可能還活得一帆風順。

“聽父皇的口吻,似乎對七哥之事,尚有不解之處,兒臣雖然沒有親臨沽州,但從師父、師弟與師妹們口中多多少少聽說了七哥的英勇事跡,兒臣頓覺汗顏,七哥的豐功偉績,實乃為人表率,兒臣理當學習,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連舉手之勞都不能做到,父皇若有什麼不知情的地方,兒臣興許能夠解釋一二。”鍾九侃侃而談,口中說著鍾濟潮的英勇,但怎麼聽,怎麼覺得似乎在諷刺,令鍾彥廷都分不清真假。

“不必了,朕自然會徹查此事,你不過也是道聽途說而已,朕就算想知道什麼,也會親自向醫聖詢問。”鍾彥廷沒有領情,鍾九也不強求,多說多錯,不說不錯,他也省了一番唇舌。

“既如此,兒臣無話可說,隻是兒臣甚是好奇,七哥遭逢此劫,為何宮中連半點消息也沒有。”

既不發喪也不昭告天下,鍾濟潮的事情,好像就這樣被掩埋了一樣,若非劫後餘生的沽州百姓還記得他們強行灌輸的歪曲的事實時,想必沒有人會記得鍾濟潮了吧。

“此事朕自有決斷,輪不到你操心。”鍾彥廷如今也是自顧不暇,太皇太後的壽宴就在眼前了,卻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原本還想借此鍛煉鍛煉太子,哪知皇後和太子倒是給他找了不少事情,讓他想要養心都難。

鍾彥廷隻是想要在壽宴結束之前,維持風平浪靜的表麵,但從來沒有人明白他的意思。

隻要挨過了平日,就不再有顧忌了吧,果然是以孝治天下,明日之後,必定有一場風雲悸動,越早遠離,越能安然無事。

“也對,父皇雄韜偉略,豈有難題困得住父皇。”鍾九略微一笑,繼而麵有疑色地喃喃自語,“可能是兒臣多心了,方才見到貴妃的時候,也不知道她是否知曉七哥的事情,對懷有身孕的六皇嬸有些仇視不止,對堂弟和兒臣也一並仇視,不知道是否怨恨藥王穀的人,對七哥之事無能為力。”

鍾彥廷一聽,這才醒悟過來,沽州的消息,早該傳到皇宮了,但紫煙宮沒有任何動靜,貴妃不吵不鬧,是還未知道,還是早已見過屍骨無存的鍾濟潮。

鍾彥廷神色一凜,眯起眼眸,打量了一眼鍾九,似乎想從鍾九那雙平如靜湖的眼眸中窺探出什麼,卻是枉然。

“宮裏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到了該回去的時候,就不要在皇宮逗留。”鍾彥廷警告道。

這儼然是見麵以來,不是第一次警告他了。

“兒臣自然沒有資格操心皇宮之事,隻是擔心皇後和太子一事引起的餘波,會影響皇奶奶的壽宴而已,畢竟,明日父皇不得不露麵。”

鍾彥廷正在為此事煩心不已,這種撼動國本的事情,絕對不能草率做出決定,但明日他若出麵,肯定會有幾個臣子在壽宴上大做文章,偏偏皇後也涉足此事,如此浩大的壽宴,皇後和太子都不在,豈能說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