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冰嗯了一聲,道:“那就好!”話是這樣說,但是蘇冰知道事情一定不會像他說得那樣雲淡風輕。南詔縱然打了敗將,但是泱泱大國,麵子是最重要的,人家主動提出和親,被梁國拒絕,傳出去其他國家肯定是要笑話。南詔簽訂和議,本是因為打了敗將無奈之舉,如今國主想用和親討好梁國,換取南詔休養生息,此舉也十分委屈,隻是沒想到如此委曲求全,竟還被拒絕了,換做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承受這種屈辱,更何況,那還是南詔的國主。
君澤天心裏也不踏實,他不踏實不是因為朝中和國內都對他頗有微詞,他擔心的是蘇冰心中另有想法。此時,他又想起蘇冰師父跟他說的話,蘇冰跟他在一起,遲早會為她招致殺身之禍。如今司空屢次相逼,他擔心,司空會固執采取行動,對蘇冰不利,所以,他特命呂寧入宮保護蘇冰。
呂寧與君澤天往日也是好友,之前君澤天被困天狼山,呂寧也前往相救。後來呂寧被先帝調到步兵營,訓練步兵,兩人才少了往來。如今君澤天讓呂寧率一隊步兵駐守采薇宮,以防萬一!
他倒不是信不過朱方圓,隻是朱方圓武功不高,能力有限,再加上他統帥禦林軍,比較繁忙,未必能顧得上。所以才讓呂寧專門負責保護蘇冰。
呂寧往日和可兒也是舊識。當日君澤天在山中學藝,呂寧曾經前往探望,在山中住過幾個月,後來可兒跟隨君澤天回京,呂寧也經常去王府,一來二往,兩人十分熟絡。
采薇宮與藍畫殿隻是一牆之隔,可兒經常過來找蘇冰,跟呂寧也十分友好,很多話說。
但是呂寧對蘇冰的態度十分疏淡,他是司空大人的門生,一直十分敬重司空大人。這樣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並且曆經了三朝帝王,從未受過此等屈辱,所以作為門生的呂寧,對蘇冰自然十分不滿。
隻是因著是君澤天下的命令,他也沒有過多地對蘇冰表現出不悅。隻是態度也是十分疏淡,愛理不理。
蘇冰自然也了解,她每日在宮中手持一卷醫書在回廊裏看,這些醫書大部分是太醫院的書庫裏取來的,有些,是千山從王府為她取來的,她每日除了陪君澤天,便是看書。
若能諸事不理,生活倒也寫意。
但是,縱然她已經塞住了耳朵,外麵的風言風語還是傳到她耳中。
這日,她在榻上午睡,便聽到外間的宮女沒竊竊私語,說的是司空大人帶著百官罷朝,如今兩位相爺等正逐個拜訪勸說,為皇帝做善後工作。但是,聽說許多官員都不賣帳,唯一的條件,是君澤天下旨封蘇冰為太妃。或者,蘇冰可以自行請旨出宮修行。
宮女的聲音很輕,但是蘇冰此時已經全部恢複了靈力,所以把他們的話悉數聽了進去。她合起書,有些疲憊地揉著眉心。
千山就坐在她身邊,隻是千山並未聽見宮女的話,見她揉著眉心,以為她眼睛不舒服,便道:“都看了一早上了,休息一下吧。”
蘇冰抬頭,她的額頭上有淡紫色的疤痕,這道疤痕是先帝打她撞落椅角的時候造成的,她劉海全部挽起,所以這道傷傷痕就十分的明顯。千山就這樣怔怔地瞧著她的傷痕,微微歎息。
夏日的陽光從窗外透進來,日光裏塵埃飛揚。這樣熱又這樣綿長的日子,讓蘇冰想起年少的時候。學醫是她從小的誌願,但是父親其實是不讚成的,父親希望她成為一個藝術家,所以當時逼著她去上鋼琴班,她死活不願意去,躲在閣樓裏,閣樓的角上有一個小孔,她也是這樣看著陽光從小孔裏鑽進昏暗的閣樓,陽光裏,同樣有塵埃飛舞。
那時候,她知道自己無論願意還是不願意,這個鋼琴班還是一定要上的,她躲得過今天,躲不過明天。
而如今,她仿若麵臨同樣的問題。她躲在采薇宮裏,捂住耳朵,蒙上眼睛,以為能躲得過外麵的風風雨雨,但是,她心中也清晰知道,無論她願意不願意,最終,也由不得她去選擇,她一定要麵對,也一定要離開!
太池的荷花今年開得特別的美麗,粉紫粉紅的花朵從綠海中脫穎而出,微風拂過,隻微微地點頭,香氣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