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的蟬鳴之聲由遠而近,從朦朧變得清晰,似乎不在意給人們帶來的聒噪,而是執意地要向世界公布一個大的秘密。李泉的思緒卻無暇顧忌它們的影響,因為盡管已經從當初的震驚和迷茫中慢慢平複下來,可是神智依然有些恍惚:這到底是一個夢的開始,還是一個夢的結束。抑或,這本身就不是夢?
如果現在的自己身在夢裏,可是身上套著的麻粗布的半臂坎肩,腰間係的麻繩,以及腳上登著的敞口草鞋,都是這麼真切,還有自己手背上泛青的牙印,那是自己三前咬的,至今痛楚不已。如果記憶中所經曆歲月的過往是夢境,可是那些一千年多年後的事情,卻又這麼清晰明了、邏輯完整。
自己名叫李泉,公元1974年出生在魯西北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199年入伍,成為第二炮兵某導彈發射旅操作號手。當班長、入黨、考軍校、提幹、讀研,當過和戰士們朝夕相處的基層排長,也做過埋首案牘的機關幹事,和平年代的軍人一路走來,既無巔峰又無低穀。在擔任旅政治部副主任,成為一名副團職軍官兩年後,明白在“金字塔”型的上升通道中很難有自己的位置,又不願意給已經擁擠不堪的公務員隊伍增加新的負擔,在011年選擇自主擇業的專業安置方式離開了部隊。憑借自己營房勤務專業的碩士研究生學曆和注冊會計師的執業資格,應聘進入一家大型的房地產開發公司,擔任財務經理,在幾次投資決策的分析結果被實踐檢驗準確無誤後,成為了董事長的工作助理,負責企業戰略規劃的擬定和投融資決策分析。生活一直都是那麼恬靜自然,就像平靜的湖水,盡管不是波濤洶湧風雲變換,卻也有自己獨特的美麗。
這一切,在那個停電的晚上戛然而止。
那,因為陪同董事長一起接待來集團考察投資意向的港島彙豐基金總裁一行五人,作為具體和對方接洽的集團代表,在歡迎晚宴上,他向對方的五人逐一敬酒寒暄,不由自主地多喝了幾杯,酒量尚可的李泉也感到微微有些醉意。送別客人和董事長後,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加班審閱公司半年的經營報表和一些統計數據,對計劃第二向董事會提報的融資方案進行一下複核,自己對014年的房地產市場的發展趨勢並不看好,整個方案比較謹慎,隻是需要再核對一下引用的數據,推敲一些細節即可,倒是不會花費太多的精力。換做其他人可能會省略這一步,隻是自己早已養成了謹勉細致的工作習慣,做事力求萬無一失。
整個方案的彙報預演即將結束,突然辦公室燈光驟滅,隨著電腦主機的一聲輕響,顯示器也一下子黑了下來。李泉感到很詫異,自從進入公司,這座寫字樓還從來沒有出現過停電的狀況,抬眼往窗外望去,街上的路燈也已經熄滅,看來不是這棟樓的問題。李泉掏出手機,給寫字樓的值班室打電話詢問一下情況,值班的保安答複上午接到通知,公司所在的街道辦事處今晚要停電半個時進行線路檢修。經過電話那端的提醒,李泉有點印象,似乎樓下大廳的公告欄是張貼了停電檢修的通知,是自己沒有過於關注。保安很熱情的表示要送支蠟燭上來,李泉覺得沒有必要,就是半個時而已,等恢複供電後,再簡單瀏覽一下方案就可以回家休息了。婉言謝絕保安的好意後,李泉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他的原意是憩一下,可能是酒意上湧,李泉就這樣坐著,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