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語咖啡店。
九月的傍晚還是很熱,林舒因為同事請假加了幾次班,肚子裏空蕩蕩的,隻有幾杯冷咖啡的咕嚕聲,今天發工資,咖啡店店主是個粗嗓子老男人,拿著一疊錢抖著腳看向一排整齊的員工。
“林舒,這是你的。”
林舒雙手接過錢,捏著薄薄幾張鈔票,手指發緊,臉色發白,這是她的第四個月工資,連上個月一半都不到。
如果是三年前,這還不夠她一天的花費,可是今日,卻是她這個月的生活費,轉正後也有兩千五的工資,現在她隻用手一摸就知道隻有八百。
明明是炎熱的夏天,林舒的背脊發涼,緊緊盯著對方,她需要一個解釋。
“林舒,這個月生意不好,你工作不上進,已經有好幾個人投訴你了。”老男人漫不經心的道,彈彈錢上的灰塵,給下一個人發工資。
“我想知道是哪個客人投訴的,我可以當麵可以道歉。”
“誰知道呢,你可以找找看。”
明明是子虛烏有的事,林舒看向望向這邊的幾個同事,他們勾著腰背躲避林舒的視線。
店裏稀疏的幾個客人,林舒眼角發紅,鈔票被她捏變了型,手機在口袋中震動,魔鬼一般咬住林舒的心口,是醫院打來的電話。
“王姐介紹我來的時候說店長是個很有良心的好人。”
仿佛是沒想到林舒還死咬著不放,男人回頭嗤笑,“如果不是好人,你以為你現在會站在我的地盤上。”
“沒有你,我就是討飯也能活下來。”
周圍人投來異樣的目光,有鄙視驚奇,還有不可置信,一直以來,林舒的良好家教不允許她大吼大叫,凡事退一步。
衝動後的結果,林舒被炒掉了,半個月的工資打了水漂,王姐又打電話來要錢,她的兒子病情惡化,需要手術,本來拿到了這個月的工資還有些小興奮,這時也降了下來,兩千塊還不能輸幾瓶液。
林舒站在咖啡店門口,用手指把手裏的錢扒拉好揣進口袋,剛才可是嚇死她了,老男人氣勢洶洶把剩餘的錢扔到她臉上,在同事的拉扯下,林舒撿了錢逃了出來,她的打工生涯從此記住了這個黑心老男人。
為了節約錢,林舒隻能汗流浹背往家裏趕,平底鞋的前跟開口,步子過大直接撕了個指長的口子,正好一隻貓不知從哪裏躥了出來,一掌糊到林舒的小腿上,三條血淋淋的口子讓林舒齜牙咧嘴。
今天真是倒黴透頂,林舒正在猶豫是脫掉鞋子教訓野貓一頓,還是就這麼算了,何必跟一隻畜牲計較。
“你已經不是那個需要約束自己的大小姐了,你現在是個貧窮的沒人疼愛的野丫頭。”林舒輕喃。
正準備放縱一把的林舒被一隻籃球撞到,正好碰到林舒的傷口。
一個流著鼻涕的小鬼踩著彈回的籃球,又向林舒踢來,林舒沒防備又被踢了個正著,在第三次時林舒踩住了籃球,惡聲惡氣道,“小鬼,向我道歉!”
極有威勢。
熊孩子哇的一聲哭了,一個不知從哪跑出來的女人抱住孩子,“你這人好意思,欺負一個孩子,要臉不?”
林舒暗道,我今天就不要臉了。
一腳把籃球踢向巷子裏,砸出一隻花裏胡哨的野貓,野貓衝著籃球一陣抓撓。
林舒向呆住的母子露出月牙般的笑,轉身跑了。
林舒向王姐了解了這次手術的具體情況,並表示明天會去看望,王姐強調了這次手術需要多少錢後掛了電話,林家出事時,她的二叔找社會上的人進她家席卷了所有值錢東西。
在那個時候,王姐的兒子在保護林舒時受了重傷成了植物人,王姐安頓了她,林舒得負責所有的手術費用。
成片的破舊老房子,上方一片湛藍。一股股臭氣熏天的腐氣味嗆鼻而來,人人掩鼻而過,遠處傳來喧囂聲。林舒匆匆進入其中一棟牆皮掉光的老房子裏。
十幾平米的小房間一貧如洗,一張床一張桌子幾張板凳,廚房傳來燒水聲,林舒天馬行空想,要是有骨氣一點,那個老男人用錢砸她,她應該砸回去,不用錢,用磚頭!
低頭望向手中的正待泡的方便麵,明天,就連方便麵也吃不起了,還要找工作。
“咚…咚…咚…”午夜敲門聲響起,樓道回響婉轉,感應燈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