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現在失血有些多,隨時可能休克,廉頗也一樣隨時可能灰飛煙滅。你講這些沒有用的都是浪費時間。所以,趕緊動手吧,誰輸誰贏,這可不一定,咳······”
“人想死最好成全。”
他該是對麵的頭目,做一個手勢,三名武將提刀向前。廉頗反而閉上了眼睛,在盡力調節著呼吸。他們鬼將與我們常人不同,所賴呼吸者地陰陽二氣,尤以陰氣為主。這會兒功夫勉強夠他借由陰氣封住傷口。
“廉頗啊。”當中一名身披銀鎧,手提樸刀的武將嘀咕道。
他們都是聽過廉頗的,加之我的廉頗為陣級,強於他們任何一個,一時間他們各不敢作首發。李濤又局促地撓了撓肋間,看著三人的頭目。
“你們三個,速戰速決。他已經垂死了。”
三武將得令,分開步子,一個向左一個向右一個徑來,將廉頗圍在當中。他們看到廉頗猛然睜開的眼睛,竟然倒退了一步。眸中並無燃燒的陰氣光火,單單就是靠那股子烈性,那眼神兒和他自家的刀一樣鋒利。這隻是開始,廉頗的鎧甲固然破碎,銘文半數尚可辯明,其中才繚繞起廉頗的陰氣,隨著逐漸熾烈的心意,微微地升起火光,在燃燒。隻是任誰都看得出廉頗這盞燈,油將盡,燈將枯。持刀的幾名將軍一齊作勢,他們的符火都是青白色的,劇烈地升騰翻滾著,火星火苗倒飛竄起,白得煞人。
“謔!”之前欲刺我的那將率先跳起,在空中翻個滾兒,就一顆大火球樣砸了下來,探出一角刀鋒。廉頗本也想大喝一聲,咕嚕了一下該被血痰封了喉嚨,無奈直接舉刀回應。當時疾快,半空中的火球才停止翻轉,霜刃被廉頗金刀撥開,後方的人已把刃口抵過來。廉頗借著撥開行刺將的反衝半躺身子,眼盯薄如紙片的鋼刀劃過鼻尖。左側的一人那裏的攻擊卻是決計躲不過,切在頗腿上一道十公分的口子。
“郭遷,玩兒完了。”李濤的眼珠子即刻轉了半圈,得意至極。
“廉頗。”我自語。
廉頗的一隻腿受傷,站不穩當,無法維持剛才躲避的姿勢,當即摔在地上。眼見得行刺將的刀又送到頸子前,鋼刀將的紙片一樣的刀亦迎麵而來,廉頗使肘子撐地翻身,另一隻手緊捏著刀,在兩片刀間立了起來,但他挪動不得。同從前一樣,廉頗現在毫無辦法,隻得倚仗自己力氣大,胡亂地劈砍幾刀,令三將軍退開幾步,且打且。
“主上。”廉頗晃晃身子,側舞大刀,重重地拄刀於地,直將地麵擊壞,崩起些許工地上的水泥地塊,“主上。”
“主上。”廉頗重複著,一麵喘著粗氣,那形狀仿佛彌留之人希望與親人贈別言。他又想的話,也覺得剛剛已得差不多,終於沒有出什麼。
“主上。”
“廉頗。”
我逐漸朦朧了的雙眼再也看不清楚了。現在我隻希望廉頗能過來,俯身將他的獨有的溫柔送給我,我好想他像爺爺一樣,能摩挲我的臉,那樣我可以在他的懷裏安心睡去,就此長眠,不生遺願,不作悔夢,不再牽絆。可是我不出來,也不想這樣的話,覺得前世他沒有戰死沙場,今生應當許他一個機會。人一世證己遂願的機會不常有,兩世也一樣。錯過即無有。看著四名將軍纏鬥的身影,我忽發奇想,自己死後,能否也做一名武魂?興許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