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累幾天之後,來這天然溫泉池裏泡一泡,果然可解去滿身疲憊啊。”衛夫靠在人工堆砌的大石頭上,閉著眼睛,滿臉都是享受。
“嗯。嗯。”陸無常也點頭應和道。
“師父!師弟!你們都別說話了!三師妹現在都臊得抬不起頭來了!哈哈哈...”白樨的聲音從不遠處的另一個溫泉池傳了過來。
“我...我第一次...”奈涼的聲音極小,聽起來顫抖得厲害,越到後麵就越聽不清了。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會有第三次。以後啊,隻要有這樣地方,我就會帶你們來多享受享受。經過這件事情我才發現,”衛夫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一味地趕路隻會讓我們越來越累,最終慢慢厭倦這個旅途。時不時放鬆一下,才是對你們最大的鼓勵和鞭策吧。”
溫泉池裏熱氣蒸騰,蒸得每個人臉上都又燙又紅,溫泉水也把每個人的皮膚燙得如剛剝殼的雞蛋白一般水嫩。而奈涼臉上燙到耳根的紅暈,更多的則是因為害羞不已。
這裏是哪裏?
荒郊野嶺!
這裏有什麼?
樹木花草。流水瀑布。蟲蟻鳥獸。以及偶爾路過的趕路人!
奈涼從未在這樣過。洗澡這樣私密的事情,她隻會在房間。洗澡之前,她不僅要關上門拴上門閂,關緊窗戶拉好深色窗簾,還要在木桶旁拉上屏風才算好。她現在真的不習慣天為頂、樹為簾、池為桶的洗澡方式。
“沒事的,不用緊張。”白樨安慰她,“多試幾次,你會愛上泡溫泉的。”
可是...為什麼師姐一勸,自己反倒更害羞了?以後的旅途該怎麼麵對她呀...真是羞死了...奈涼慢慢地將自己露在外麵的身體沉到水裏去。
“師父...”奈涼小聲喊道。但是兩個溫泉池的距離有些遠,奈涼的聲音衛夫一點兒都聽不到。奈涼叫了兩聲“師父”,沒收到任何回應她就知道了,所以也不再叫,又沉到水裏開始往外吐泡泡了。
“師姐...”說話的聲音師父聽不到,奈涼又開始叫喚白樨了,“師姐,我在這溫泉池裏快要燙蛻皮了...”
“哈哈哈...”白樨笑道,隨即便放開了聲音大喊,“師父,我們現在回客棧吧!三師妹她...三師妹在這溫泉池裏泡得脫皮了!哈哈哈!”
有詩雲: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但是衛夫一行人剛剛到了最值得與友相邀的月上柳梢和黃昏之後就要離開這樣美好的清風山野、溫泉薄霧間了。夜色漸濃稠,溫度當然也下降了不少。他們剛從像煮沸的熱湯一樣的溫泉池裏出來,身上的水都沒擦幹淨,就匆匆穿上了衣服。他們走在這森林被千雙腳踩、萬雙腳踏出來的塵路上,他們用力裹著衣服,被凍得直打噴嚏。
“師父,我們以後應該再去什麼地方?”
“阿嚏!”衛夫先是打了個噴嚏,然後用力揉了幾下鼻子,“《南山經》我們僅僅是走過了第一條山係,還有第二條、第三條等著我們。你們莫不是認為我們已經完成了對《南山經》的搜查的收服了吧?哈哈哈...阿嚏!對了無常,下一條山係的摘要你寫好了嗎?”
“已經寫好了,師父。”
“跟我們說一說吧,《南山經》中的第二條山係中的第一座山是什麼,有什麼妖怪以及稀奇古怪的地方...阿...阿嚏!”
“《南山經》的第二列山係之首曰櫃山,西臨流黃,北望諸山,東望長右。有獸焉,其狀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其名曰狸力,見則其縣多土功。有鳥焉,其狀如鴟而人手,其音如痹,其名曰鴸,其名自號也,見則其縣多放士。”陸無常就像一個滿腹詩書,且過目不忘的文人。不管衛夫問他什麼,他就能一字不差地快速說出來。
“櫃山我知道,這是一座不祥之山。”衛夫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了起來,“這座山最奇怪的不是山上之野獸,而是...而是...而...阿嚏!”打過噴嚏之後,衛夫咽了咽口水:“阿嚏!阿...阿嚏!”
“師父,我和大師姐都沒冷得發抖,也沒打噴嚏,你倒虛弱地跟個繡花大枕頭似的。我還以為師父你刀槍不入、百毒不侵呢!原來呀,你這幾千年老妖怪也會像那些脆弱得不堪一擊的人類著涼,打噴嚏呀。”
“你說人類怎麼了?”白樨一聽到奈涼的話倒先於師父先生起了氣來,她一下子揪住了奈涼的耳朵,“脆弱得不堪一擊?師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現在是一點兒事都沒有,你看師父,我可沒有師父那樣脆弱。”
“都閉嘴吧。我這是初來人間水土不服,阿嚏!”衛夫無力地辯解道。
“師父,不是我說你,你不能仗著自己有點法術就胡作非為吧。”
“嘿,你們這群小白眼狼,我不收拾收拾你們,你們就不把我當師父了是嗎?”衛夫雙手掐腰,擺出一副威嚴的架勢。但他的外衣衣襟卻因此大敞,山林間的涼風呼呼地直往他的衣裳裏麵鑽,使得衛夫又打了個寒顫,顧不上自己的威嚴形象,拉緊了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