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夫大概是明白了三兒的意思,所以沒有再對她說什麼,而是大手一揮,說:“我們到櫃山西邊的流黃辛氏國去。招風你在這個國家的郊外停下。”
“好的,先生。”招風回答,加快了速度。
他們到了流黃辛氏國的郊區後,就讓招風回去了。不過這個國家的情況跟他們剛剛在招風的背上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他們覺得,這個流黃辛氏國與邪惡之山櫃山緊挨在一起,那麼這個國家的政治、經濟也一定好不到哪兒去。
但是他們完全錯了。
僅是在郊區,他們就能感覺到這裏的物阜民豐。他們滿眼看到的卻是金黃的稻穗沉甸甸地壓住了枝頭,正值稻穗成熟的季節,所以這農田外還有幾個專門搭建起來的小木屋,裏麵住著的就是某一片稻田的主人。
要看這個國家是不是國泰民安,這個國家的君主是否賢明有德,看一看這最底層的繁重工作的勞動者就知道了。
“看樣子,櫃山的傳說很有可能隻是瞎編的。”白樨說,“我們還沒有到城中就能看到這樣的幸福景象,我都不敢想象城中的美景了。”
“為什麼你們一看到這樣豐收景象就讚許國君和城中呢?你們沒有去城中看過,又沒有見過這個國家的國君,不知道他的樣子和品行怎能妄下結論呢?”奈涼滿臉疑惑地問。
“其實這樣最普通的老百姓正是我們了解該國國君的第一手資料。”陸無常回答,“國君賢明,百姓才能安居;國君暴虐,百姓就會遭殃。”
“嗯。嗯。”衛夫點頭,給予了陸無常充分的肯定,“就像我們的身體和麵容一樣,你生氣還是高興,你健康還是病重,都會在你的臉上顯現出來。”
“我懂了我懂了,就是說,這些種水稻的人是這個國家最高統治者的臉。”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衛夫回答,“不過,這也不排除我們看到的都是假象。”
他們一邊說著話,一邊沿著小路往城中去。稻民之間親切友好、有福共享,周邊的幾處村子裏犬吠雞鳴、飯菜飄香,不少挑著擔子的壯漢從別處趕了回來,隻為吃自己母親或媳婦兒親手做的熱飯、熱菜、熱粥。可以說是集萬千美好於一身了。
但是,過於美好的生活也太可疑了。衛夫決定找一處人家問問情況。
他將目標鎖定了一座兩層樓的房屋。原因很簡單,越有錢的人家知道的也就越多些。還有就是,管他們一行四個人一頓飯綽綽有餘。
果然,經過白樨的詢問,這個房屋的主人果然是這個村子裏的村長。村長很熱情地把他們都招呼了進去,包了他們的吃與住。
“聽這位小姑娘說,你是帶他們出來遊曆各個國家,開闊眼界的?”村長先是吩咐了內人多做幾道菜來,然後給衛夫遞去了一杯茶水。
“是這樣沒錯,他們三個都是我的徒兒。他們的悟性都很高,我覺得關於書本上的知識已經沒什麼可以教給他們的了,所以我便帶他們出來遊曆。俗話說來,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他們已經到了該行萬裏路的時候了。”衛夫說起謊來也是臉不紅、心不跳的。
“大師就是大師。”村長感歎道,他不斷點著頭,看起來像一位睿智的中年人,“我的兒子在皇城中習書冊,已去三年,雖然每隔兩月都會有書信寄來,但我們夫婦實在想他想得緊。”
“您的孩子在皇城讀書,那可真是厲害。”白樨在一旁誇讚道。
“不是這樣的。”村長擺手,“每位適齡男子都有資格到皇城裏去讀書。”
“您說您的兒子在皇城裏學了三年,難道他就不回家嗎?”奈涼問。
“這是規矩。皇城可不比我們這村子裏這般自由散漫。”
“那他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不知不知,他說該回來時自會回來。”村長歎氣說,“所以我才說,大師的教習方法比那皇城裏可不知道高了多少層。常年見不到自己的孩子,這是我唯一的痛苦。但我們都很喜歡他多讀些書。”
“別跟客人叨叨兒子了,快來吃飯吧。”家中的女主人笑著,往餐桌上端著剛炒好的兩道菜,“大師們長途跋涉肯定又累又餓,快來吃飯。”
“謝謝。謝謝。”奈涼應當是真的餓了,第一個衝到餐桌前,往自己的碗裏夾了很多菜。
還沒來得及往嘴裏放的,女主人又端著兩盤菜出來了,她看著奈涼一點兒也不拘謹地坐著夾菜,欣慰地笑著,跟她說:“先跟我去洗手。走了那麼多路風塵仆仆的,手上一定很多塵土,吃到肚子裏該生病了。大師,啊,你也快帶著你的徒兒們過來洗一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