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巷中韓家府宅內,掌握著龍場鎮世俗權柄的眾人皆知如今之局勢,卻沒有一人願意開口,議事的正堂之中,沉默異常,平常時候,商量權柄分配時,卻沒有這般的沉默,每每爭鬥得麵紅耳赤,不開交,而真正到了該出力時,卻一個個跟沒了卵蛋的閹人似的,再沒了往日為了蠅頭利爭破頭的勇氣。
韓家家主韓滔是今年三姓祠堂的主祭人,但是他卻沒有拿出主祭人該有的氣魄,反而隻是偷偷地瞅著正堂之上端坐著的商家家主商止,如今能夠拿出主意的,就隻有商止這個過分年輕的家主,三姓十家,其中能夠拿出手的主事人,也就商止一人。
但是商止端坐在正堂之上,高深莫測地閉目養神,不多時,正堂之下的各位掌握權柄的高位者,皆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沒了主心骨,再不商量出個章程來,如何能夠麵對如今的大勢。
堂中嗡嗡聲不斷,商止慢慢睜開眼,掃視了一遍正堂之中這些讓龍場鎮尋常百姓仰望的存在,微微冷笑,三姓十家皆是自棠棣洞練氣世家分化而來,洞崩塌之後,借著手中的權柄,與老秀才達成了如今各自安好的局麵。
一代不如一代,這個道理卻是真理,如今能夠讓商止看上眼的,隻有堂下沉默地看著尋找後路的一個少年,商止還記得這個少年,三姓十家裏許姓的獨苗,許多愁。
“夠了。”
商止淡淡開口,語氣平淡,但是卻極具威勢,上位者的權柄在握,這等威勢很是攝人心魄,正堂中的嗡嗡私語聲戛然而止,那些原本低著頭商討著自己後路的高位者都抬頭看著過分年輕,但威勢自成的商止,期待著從他口中能夠得出個章程來。
見穩住了場麵,商止開口道:“龍場鎮,我們三姓十家的少年人,是不用想著出去了,當年的章程就是,少年人隻要不是給押寶人選中的,便不能出龍場鎮一步,如今驪珠出世,押寶人紛至遝來,你等願意給押寶人奉上自己家的少年人嗎?”
眾人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不過還是有人開口道:“自然不願意!”
附和聲越來越大。
商止淡淡一笑道:“所以,這些年來跟著押寶人出去的,盡是些尋常人家的少年人,而你我都在這其中拿了不少好處,這香火情倒是結下了,不過,方兩如今卻是要讓我等三姓十家的少年子弟出幾個,去跟隨那押寶人,跟了押寶人出了龍場鎮的,能回來的,又有幾個?就算是回來的,非傷即殘,全身而退回來的,範老成可算一個,但是你們能夠保證我們三姓十家子弟碰上的押寶人是百家聖人嗎?”
“不能!”
見眾人的心思都給自己調動起來,商止眼中的笑意愈發濃厚,這就是他想要的,隻要眾人心思皆在一處,那事情就會好辦許多。
商止道:“我們要做的,就是不聽方兩的,將我們三姓十家的子弟送出龍場鎮,就算是死了,那也是值得的,給人握著生死大權,著實不舒服。”
李家家主李絮遲疑道:“那,這出龍場鎮的,應該選哪家的子弟?”
商止伸手指向站在人群中默默思索的許多愁:“就是他。”
眾人的目光皆聚集在了少年人許多愁身上,這個眼眸四方白的少年人,此刻楞楞地看著指向自己的商止不了置信道:“我?!”
“就是你。”
聞言,一眾掌握龍場鎮權柄的高位者皆鬆了口氣,隻要不是選自家的子弟,這便是好的,至於誰家的子弟,他們並不關心,能扛著三姓十家規矩而抗拒不遵的,著實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