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書院中(1 / 2)

龍泉王朝建康京,背靠龍首山,城依長歌江,商旅摩肩接踵,方園千裏的城池,長歌江從城中橫貫而過諸多運載著各色特產的樓船,如同織布之梭,往來繁密。

而皇城朱雀門前數十裏的禦街,各色的店鋪勾欄瓦肆,繁雜的堆疊在一起,繁華至極,反倒將氣勢雄渾的皇城奪去了神采。

而這,隻是建康京一角。

皎皎洲三大王朝之中,唯獨這龍泉王朝最為繁華,雖然邊境時常有摩擦,卻也隻是瑕不掩瑜,在繁華盛世之中,任何微不足道的事,都可以在這喧囂繁華之中盡數忘卻。

而在這一片繁華之中,卻也有著一處靜謐書卷氣的地方。

這個地方便是如今龍泉王朝文脈所在,比之龍泉王朝國子監不知高出多少倍的終南書院,龍首山綿延數百裏,乃是這建康京,或者是長歌江流域中,最大的山脈,其下的峰巒,也不計其數,而終南書院,就在龍首山主峰終南峰下。

這也算是腦中取靜,紅塵與書卷,隻是一江之隔,著眼處,繁華與讀書聲,一者入眼一者入耳,這才是真正的讀書。

終南書院背倚晨霧間若有若無的終南山,雄踞一座不高的土台,裹在門前兩株桂樹漫湧的清香裏兀然而立。黝黑的兩層木牆青瓦與飛簷翹角,仿佛一幅色彩平淡的素描,結構精簡卻勾畫了了。樓宇沉澱著歲月淘漉的痕跡,古樸而典雅,像淪落村野多年卻仍然掩飾不住姿色的貴族女子,彌漫著千百年的風韻,似乎每一扇門窗與每一根立柱,都漫溢著一種俊逸的神韻與傲氣的風采。門樓、齋舍、講堂與通廊,隨著我訝異而踟躕的腳步一一展開,幽寂、空敞,像當年學子們散學歸去後一個黃昏的場景,又像等著他們滿身書卷氣,笑語盈盈,與枝葉間的啼鳥歡鳴相攜而來的一個清晨。

走入書院仿佛多年後,依舊踩著褶皺如鄉野父老額頭的青石板,置身於空蕩的講堂間,似乎還能依稀聽見一陣陣與家事國事下事緊緊相連的讀書聲,那是恬然靜默的木質牆壁與窗欞沉澱多年的回響。晨霧漸漸散盡,一縷陽光從窗欞間水一般滑過來,將牆壁幽暗的黧黑染成明麗的金黃。許多年前,它也用這種沉靜而溫馨的姿勢,將一張張桌上的書卷染成生動的顏色,鋪展開學子們一片“修身、齊家、治國、平下”的家國藍圖。

儒家至高理想,就在這朗朗書聲中彰顯出來,恰同學少年,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這便是讀書人的傲骨,這便是讀書人的傲氣。

可惜,書院如今的安靜,卻給一個不速之客打破。

按著輩分,韓慎與薑阿源雖然年紀不及這終南書院中的莘莘學子之半,但卻當真是他們的師兄師姐,更何況,兩個半大的孩子,他們也不能真的認真計較。

於是乎,這終南書院中,每日裏都是一片雞飛狗跳之聲,還有兩個半大孩子興奮又愉悅的笑聲。

朗朗讀書聲中,多了這些許的笑聲,倒也當真沒有了枯燥的滋味,反而愈發多彩起來,勞逸結合,本就是終南書院的院規之一。

韓慎和薑阿源如同孩子王的性格,終於在此間彰顯出來,終南書院中的毛頭孩子和女孩,跟著這兩個“師兄師姐”整日裏胡亂跑著,如同放飛了自我,讓諸多的莘莘學子頭疼至極,告狀的也不少,但書院山長張載厚仿佛沒有聽到一般,每次有人告狀,也隻是無奈笑笑,轉過頭,就寵溺地摸著韓慎和薑阿源的頭,弄得這些心有不甘的人也沒有了

脾氣,隻能無奈地接受著這兩個如同混世魔王一般的師兄師姐的霸淩。

書院門前,唐霞客拿起自己的包袱,對著王元寶道:“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咱們倆也都到了這建康京,也該到了分別的時候了,唉,我也不舍得啊,可惜,家裏繁瑣,隻能先再見了。”

著,唐霞客走上前給王元寶一個大大的擁抱,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別矯情,咱們江湖兒女,雖然不如這些讀書人,但也好歹來去瀟灑,莫要給人看輕!”

王元寶同樣拍著唐霞客的肩膀道:“好,送君千裏終須一別,要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就用這張符,千山萬水,定當不負。”

唐霞客哈哈笑道:“放心,哥哥我還要喝你的喜酒呢!”

著微微指了指王元寶身後不遠處的,身著青色襦裙的青鸞,做了個“我都懂”的鬼臉。

王元寶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在唐霞客胸口擂了一拳。

“好了好了,我也該走了,這再不走,黑之前我可是下不了山的,要知道,也就這個時候後,青樓最便宜,你可別誤了哥哥的大事,嘿嘿。”

唐霞客用力揮了揮手,向著山下走去,同行一路,也曾過命,喝過茶,飲過酒,江湖兒女,沒有什麼矯情的,該如何,自己心中有數,反正江湖路遠,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可以再次相見。

王元寶目送著唐霞客瀟灑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山的那頭,心中歎息,自己終究沒有唐霞客這般的瀟灑,有些東西,是學不來的,人的性格,本就是生而來,無論如何都是在書卷中學不來,也看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