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杜射(1 / 3)

杜射,幼名十七,二十一歲,無業宅民,網絡依賴者。

這個與學校徹底斷絕關係已經四個年頭的青年,原本該是意氣風發,積極享受自由又精彩的人生的時候。然而,他現在的樣子卻是像極了夏的土狗,整無所事事,四體不勤,大部分時間都在跟電腦麵對麵,除了聽歌打遊戲還是聽歌打遊戲,好像他這一輩子就打算這麼荒唐的過了。

如果時間倒退回三年前,在技校大門口,剛滿十八歲,與其他四十多名同學站在一起的杜射,絕不會想到自己如今這副吊樣。

那時的他樣子青澀,臉龐白淨,眼中充滿了對即將前往的大城市的向往與迷茫,不過更多的還是期待已久的興奮,和某種意欲展翅高飛的堅定。

初中畢業沒有選擇讀高中的杜射,被動的入了技校這個坑。

在主流升學列車上,成績不忍直視,排名靠後的一大批學生,百分之九十九都選擇了上技校。

因為上技校除了能學到實用的技術以外,畢業了之後學校還會給找活分配,憑借這一條,就是所有選擇上技校的學生和學生家長所期待的,也是技校招生最有利的手段。

然而,技校的學習環境實在“非同尋常”,真正能學到東西的人微乎其微。

杜射從一開始保持初中的學習狀態,到徹底拋開課本、老師,跟著周圍的人一起拿著父母給的學費和生活費浪蕩揮霍,不過短短一個月而已。上課看,下課打手機遊戲,三年幾乎都是這麼過來的。

在同一批技校招生中,杜射原本是一個例外,他並不是差生,他原本的成績屬於上遊,是隻要努努力上高中並不用多拿錢買分數的那種。

然而,十五歲的他,在那時做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重大選擇:他放棄了上高中的機會。

原因很簡單,九年的義務教育就使那時的他覺得學習太累,太難受,然後就不想再麵對壓力更大的高中,所以想要擺脫。可是杜射也明白直接輟學對於未成年的他是不可取的,正巧那時技校的人去他學校招生,聽了技校所許諾的條件以後,杜射當即就做了那個決定。

一個普通農民家庭,還不願吃苦的孩子,就這樣踏上了自認為對的人生路。

三年技校生涯後十八歲的他,與四十多名同學在技校大門口上了大巴車,前往了分配工作的地點,蘇市。

兩年後,杜射回家了,從那時起他就宅在了家裏,過起了蛆蟲般的生活。

杜射這個名字是他父親親自取的,爹給兒子取名是經地義,然而每次想起自己名字的由來,他卻常常會懷疑人生。姓不用,自然跟他爹杜未來姓,就是這個“杜射”的“射”字,某一次親戚聚會據他一個姑,杜射的母親何香蓮生他那年,他爹杜未來癡迷《射雕英雄傳》,於是就把這個電視劇劇名第一個字取作了他的名。

杜射當時聽到了這個答案之後,簡直欲哭無淚。

因為上學時被同學時不時的調侃,杜射心裏產生過不少忿怨,但人對自己的名字是很容易習慣的,況且杜射一般不用大名示人,慢慢的身邊人也就習慣了叫他杜十七,更多的直接叫十七,是帶著兒化音的。

而七月十七,就是他的生日。

可是,他從來沒在乎過自己的生日,甚至忘卻了父母每喊的他十七,這個數字名的含義。

此刻,他的眼裏隻有電腦屏幕上的畫麵,一款槍戰遊戲的梯排名戰,並且到了最後關頭。

但是突然,咣的一聲,杜射狠狠將鼠標砸在桌麵上,他的遊戲人物已然變成了一具屍體,隨之而來的就是歇斯底裏的怒罵與咆哮。

然而奇怪的是,此刻屋子裏卻是比任何時候都要安靜。

杜射是一個表裏不一的人,雖然貶義但如此形容他再合適不過了,他的內心世界與外表差地別,就好像他的嘴生長在了心裏,而不是外麵。

他,是一個活在自己世界裏的人。

他從都被父母一輩的親戚朋友著“這孩子真靦腆”、“這孩子真老實”、“跟我家那調皮搗蛋的混球不一樣,你看他一直安安靜靜的”等等這些話,殊不知杜射麵對這些誇讚他的人,內心早已經把他們看成了牛鬼蛇神,因為他們很聒噪。

“我怎麼怎麼樣,關你們什麼事?一個個瞎比比什麼?”杜射內心總是這麼想。

杜射時候性格確實很內向,但如今的他已經二十一了,性子卻隨著年齡和見識的增長而沒有改變,反而更加的沉默寡言,以至他的很多話都隻是在心裏給自己聽,外表要麼冷漠,要麼平淡,要麼各種隨意。

記憶裏,讓他這麼麵對每生活的,是時候家裏一段艱難的日子,以及在那段艱難日子裏不太冷靜的家人所造成的。

而讓父母不冷靜的原因,大部分也是因為那些親戚朋友,杜射時候聽多了母親責怪父親,那些人怎麼樣怎麼樣,見我們家老實好欺負就把我們不當人看之類的,怪父親聽之任之,不像個頂梁柱般的大男人。

杜射長大後,已經明白了那些隻是農村人的蠅營狗苟,他現在已經不在乎了,並且也不想變成“見麵三分笑背後罵熱鬧”的樣子,把放縱當瀟灑,把頹廢當自由,把逃避責任當做追求自我價值才是他現在的生活。

生活沒有欺騙他,本來也就是這個樣子,他對外界漠不關心,真實的一麵隻存在於自己的內心,外表永遠都是偽裝和麵具。

此刻,寂靜的屋裏燈也不開,隻有電腦屏幕的光亮,映照著杜射那張冷漠的臉。他恨極了殺死他的那名玩家,也憎恨自己的無能,內心中的那張嘴不斷咒罵著惡毒的語言,就連自己也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