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姐,這樣不會很奇怪嗎?”紫霄看著身上的藕粉色襦裙呐呐道。
自她化形十年來,都是穿的道袍。因真君修為故而弟子服顏色為紫,陣紋為朱。
這般粉嫩的色調,她自覺山大王一個,穿起來定然十分奇怪。
“自然不會。”葉蘭眼帶讚許地點頭。
之後便拿著一根粉色桃花刺繡發帶在她頭上比了比,卻怎麼都不滿意。
隻見她略蹙了眉,似思索了一番,便喚來店家要了梳子。
隨後便放下發帶,按著紫霄坐下,便鬆開她的長發,給她梳了一個雙丫髻,在兩端各綁了一條粉色桃花刺繡發帶,將紫霄趁得嬌俏可愛。
自從定下婚事後,春杏便被拘在了家裏。
葉蘭就主動包攬了招待紫霄的事宜。
是以現下她們倆出現在了清平鎮最大的成衣鋪。
紫霄忸怩著,這衣服裙擺極寬,需得蓮步輕移方能顯出女子之窈窕,紫霄覺著自己龍驤虎步,有東施效顰之嫌。
這自然是她多慮了。她身量未足卻身形挺拔,杏眼水潤,最是嬌俏年紀。穿上襦裙,那便是“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
不得不說,葉蘭眼光很好,極會搭配。
此外,葉蘭還帶她去采了新茶,娘了新酒,製了胭脂。
小女子的情誼就是這樣相交於微末。
其間,紫霄自然不忘打探消息。但是關於清平鎮,即便趙叔趙嬸這樣土生土長的也沒有太多了解。隻說祖上避難到此。
紫霄也去了祠堂,除了破屋破頂,幾個牌位,便再無其他。牌位因年久,連上邊的字跡都已經模糊不清了。
看來隻能寄希望於鎮長了,紫霄蹙著眉頭歎氣。
這日一早,空氣中彌漫著青草味,樹葉還帶著晨露水,鳥鳴啾啾,晨光熙熙。
早起的蟲兒被鳥吃。
鎮南方,一隊人形色匆匆。一頂青墨轎子在寂靜的街道中咿呀咿呀搖晃著。
顯然鎮長就在轎中。
紫霄隱在一旁看了又看,仿似那屏障不存在一般。這一行人就這樣從林中穿梭而來。
紫霄順著他們的軌跡,林子深處而去。毫無疑問地她又被擋住了。
於是她琢磨了會兒,便追上了前頭的人馬。
“砰——”一聲,鎮長的轎子突然從中裂開了。眾人隻覺眼前一花,鎮長便失去了蹤影。
“哎喲,找死呢?抬個轎子都不會,小心爺扒了你的皮。”
聽著鎮長罵罵咧咧的聲音,紫霄掏了掏耳朵,低笑一聲:“你往下看看。”
莫名的鎮長回過神來,發現,這哪裏是他那舒服的軟嬌呀。這是在半空啊。下頭是成片的林子,時不時還有小鳥從身邊飛過,用那雙小眼睛鄙夷地看他一眼。
他腰上拴著條繩子,繩子的另一頭捏在一個紫衣飄飄的小姑娘手上。
我嘞了個去!難怪晃晃悠悠,他可全靠這一根繩子才避免摔成肉餅子啊。
他這心兒顫啊顫,膽兒怯啊怯,哆哆嗦嗦地叫喚著:“女大王,您可捏緊點,小老兒摔下去有礙觀瞻啊。”
不一會兒,他便發現自己在往下墜,嚇得他哭爹喊娘,叫苦不迭:“仙女,天仙,仙子,您悠著點,別扔我下去啊……啊啊啊……”
不待他繼續驚叫,雙腳便著了地。一時沒站穩,他便一個踉蹌跌到了地上。
但此時,他隻想放聲痛哭,腳踏實地的滋味真是太好了。
紫霄瞅著眼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鎮長,滿眼鄙夷。這幾天她帶著春杏葉蘭飛天遁地的,也沒見人家哭得稀裏嘩啦的。
這就是典型的惡人,欺善怕惡,惡人自有惡人磨。誒,這話好像把自己也罵進去了???
“快起來,你帶我出鎮。”紫霄一拉捆仙繩,鎮長便被扯了起來。
鎮長怕死了這個繃著一張小臉的小姑娘,內心已經將她與各種精怪聯係在了一起,深怕被吸了陽氣或被煮著吃了。難為他白白胖胖長到五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