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駕著一葉孤舟,漂泊在茫茫的夜海上,無風,無浪,無光,找不到方向。
漫無目的地漂泊了許久,她幾乎放棄生還的希望。
突然,一抹光亮躍然海上,漸漸擴大,溫暖將她和孤舟包裹。
睜開眼,還是熟悉的世界,對上熟悉的人臉。
坐在病床左邊的瑤瑤雙眼通紅,眼眶裏淚水搖搖欲墜。
坐在右邊的瑤瑤她爸趁她昏迷占她便宜,將她的手包裹在他的大手裏。
“媽媽,你終於醒了!”瑤瑤對著包得跟個木乃伊似的桃夭夭無從下手。
“醒了就好。”瑤瑤她爸緊繃的表情鬆懈開來,執起桃夭夭的右手,在手背輕輕一吻。
幹燥的吻。她還有感知覺,證明她還不是植物人。
桃夭夭試圖抽回手,居然成功了,試圖坐起來,在瑤瑤她爸的攙扶下也成功了。動了動手腳腰肢,居然也沒事?
就是,腦袋包得像個大粽子,臉部也被白布條包著,隻剩下眼睛、鼻孔和嘴巴的位置是空著的。
她突然想起,車禍的時候,玻璃碎裂朝她臉上撲來,難道……毀容啦?
瑤瑤她爸似乎知道她想要什麼,鏡子一早就準備好了,直接給她遞來。
桃夭夭一眼都不想看,可是那造型太惹眼,她想假裝看不見都不成。
“放心吧,沒毀容。隻是受了些皮外傷,已經做過手術了,等時間到了拆下紗布,不會留疤。”
她把鏡子遞還給瑤瑤爸,後背靠著重疊的枕頭坐在床上,不吵不鬧不話,像個安靜的孩子。
“你躺了很久沒吃東西,餓了吧?”
她點點頭。
瑤瑤爸起身離開,不一會兒就端了熱氣騰騰的骨湯飯回來,不要人伺候,桃夭夭自己端著邊吹邊吃吃。
瑤瑤和她爸安靜地看著她吃,從醒來到現在,她一句話也沒有,這比她還躺著還令人著急。
湯飯裏鹽加得少,她沒有主動開口加鹽,還把飯吃到見底,一點兒也沒剩。
吃完飯,她又繼續坐在床上,雙手環著曲起的膝蓋,繼續發呆。
甚至到了晚上,她還是睜著眼,直到實在撐不住才無意識地睡去。
瑤瑤爸一直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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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桃夭夭的車禍後入眠困難症、發呆症和自閉症,餘笙很頭大,聽著電話裏那位間接導致她車禍又極力補救的男人的聲音,餘笙更頭大。
“女人一旦受了刺激,尤其是這種失去摯愛的刺激,瘋狂起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你這樣做是不是傻!”
“是我的錯。”
“在我這認錯倒是爽快,有本事你把事實和她呀?自私!”
“等時機到了,我會親自和她。夭夭現在的情況,你有沒有辦法醫治?”
“這是心病,隻能自己慢慢恢複,或者受到一定程度的刺激。”
“好。”
然後電話就被掛了。
拆完紗布,桃夭夭的臉上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就連先前撞到額頭的傷疤也一並不見了,隻是臉色有些蒼白。
“媽媽,你瘦了,臉上的肉肉都不見了!”鏡子裏闖入了另一張圓圓的臉,粉嫩的皮膚,水靈靈的眼睛。
桃夭夭下意識地撫摸自己的下巴,以前隱藏的雙下巴沒了,臉上的皮膚也緊致了許多,不像以前捏起來柔軟舒服。
“瑤瑤,去找你爸。”
醒來半個多月了,桃夭夭終於開口出第一句話。
瑤瑤激動地拽著桃夭夭的胳膊:“媽媽,你終於話了!我以為你以後都不話了呢!”
桃夭夭嘴唇微揚,揉了揉瑤瑤的頭頂:“聽話,快去將你爸找來,我有話和他。”
“好嘞!”
瑤瑤屁顛屁顛地離開了病房,給她拆紗布的法國護士也被桃夭夭支開,隨後她自己也離開。
桃夭夭邊走邊打電話:“你來了沒?”
“姐,我在醫院側門等你。”
“好,我馬上過來。”
桃夭夭東張西望,做賊似的,往醫院側門而去。
在醫院修養這些,她雖然不話,但還是經常出去散心,大體將醫院環境都熟悉了,找到側門,得心應手。
上了張偉的車,桃夭夭迅速將病號服脫下,換上早就叮囑張偉準備的衣服,車一路往機場奔去。
“姐,我們真不用和救你的那位先生打個招呼再走麼?”張偉捏著一張機票,想給桃夭夭又沒全給。
“不用。”桃夭夭自個將機票搶到了手裏,然後吧嗒吧嗒地到檢票處檢票,迅速登機。
看著飛機即將起飛,張偉歎了口氣,走到等候廳內,對一直遠遠地盯著桃夭夭上飛機的那兩位:“bss,桃姐已登機,還有五分鍾起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