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左飛見到了一個老外，一頭枯黃的卷發，一直用英語嘰裏呱啦的個不停。吃頓飯的工夫，左飛感覺大腦嗡嗡響，就好像英語聽力循環播放了十遍。
“他是誰呀？”
左飛聽到英語就腦殼疼。
黃伯笑道：“新招的護工，每隻需要付三十塊錢，太劃算了。”
左飛苦笑：“你也不用這麼省吧，還不如多花點兒錢，雇一個交流無障礙的。”
“別看他長的不咋滴，能力也平平，但他有工作熱情啊，而且一絲不苟，這樣的好護工去哪裏找？而且，你看這幾亂的，夜裏瘋子到處跑，人心惶惶，在這當口，誰敢來精神病院工作？”
“那你也不能讓我們整英語聽力考試啊，這誰扛得住，怕是患者沒治好，反而會把我們逼瘋。”左飛道。
大蔥噴飯讚同：“嚴重同意。”
黃伯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舉手表決，誰同意，誰反對？”
“我反對。”
“我也反對。”
“我必須反對啊。”
結果除了黃菲和黃伯，在場的所有人一致反對。
黃菲：“我英語還行，由我來負責和他的溝通吧。”
楊仁理了理頭發，爭取蓋住了禿頂，幹咳了一聲，看向了左飛，給他使了一個眼色。
左飛莫名其妙，湊近問：“幹嘛？”
楊仁用極低的聲音：“必須攔著黃菲，騎洋馬光榮，挨洋炮可恥，可不能讓洋鬼子得逞了。”
“不能吧，他奇形怪狀的，都醜出際了。”
“別看老外，很會忽悠的，好人都能給忽悠瘸了。”
“我看不能，黃菲眼光不可能這麼低。”
楊仁：“你還是太年輕，不懂什麼叫日久生情，咱不能讓他有一點兒機會，最好扼殺在搖籃裏。”
“你的也不是完全沒道理。”左飛一舉手，看著黃菲：“怎麼能讓你辛苦，我來帶他，順便學學英語，萬一以後要與國際接軌呢。”
“你不是聽了英語頭疼嗎？”黃菲冷冷問道。
左飛一臉的浩然正氣：“魯迅：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何況是麵對一個不起眼的老外。”他完，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吟了一首太祖的《滿江紅》，字正腔圓，鏗鏘有力，還帶著一絲湖南口音：
寰球，有幾個蒼蠅碰壁。
嗡嗡叫，幾聲淒厲，幾聲抽泣。
螞蟻緣槐誇大國，蚍蜉撼樹談何易。
正西風落葉下長安，飛鳴鏑。
多少事，從來急；
地轉，光陰迫。
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
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蕩風雷激。
左飛繼續道：“不就是英語嘛，我就當是幾個蒼蠅嗡嗡嗡了。”
黃菲聲音冰冷：“隨你吧。”
左飛與楊仁對視一眼，彼此心領神會，露出了‘你懂得’的眼神。
這老外名叫奧利給，是奧地利來的，自幼父母雙亡，家徒四壁，跟隨一個神父漂洋過海來中國不到半年，神父得病死了，他一個人到處打零工，平時沒地兒住，就睡網吧。雖然他身世淒慘，值得同情，但是援外必先幫內，山區的孩子連肚子都吃不飽呢。
“奧利給，你不會中文嗎？”
左飛問了一句。
奧利給的藍眼睛滴溜溜一轉：“會，一點點，嘍。”
左飛笑道：“這不是的很好嘛，以後不許用英語，知道了嗎？”
“但是我，中文，別扭，很，拗口。”奧利給有些為難。
左飛道：“入鄉隨俗，習慣就好，隻要你堅持，一定可以突飛猛進，就這麼定了，你一個人別扭，總比大家一起別扭的好，要有人文關懷，要有博愛的精神……”他胡八道的給奧利給灌輸思想，也不知道對方聽懂了幾句，反正先唬住再，總不能老讓他在耳邊嗡嗡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