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果然黑了下來,風呼呼吹著。
病房的門口。
歐文聲對趴在木門旁,探頭往玻璃觀察窗裏看的杜二傻問道:“你不是你會讀唇語麼?他們在什麼?”
杜二傻表情認真,道:“韓宣問他西邊的兔子……不,是西邊的羅比還好吧。
老頭回答他,餐廳的炸醬麵口味還不錯”
傑森給歐文和杜二傻一人一巴掌,鄙視道:“他們在德語,你能聽懂個鬼!
快滾過來,職業操守去哪裏了……”
韓宣現了保鏢們的動作,不過病床離門口挺遠,他們聽不到自己在什麼。
將項鏈收起來後,並不怕這些保鏢見到不該看的東西。
醫院的心電圖,能當測謊儀來用,但不是很準。
在韓宣完要尼爾曼拿自己的身世和寶藏,來換他閉嘴後,老納粹的心髒又開始輕微加。
他似乎是厭煩機器出的滴滴聲音,一把扯掉了貼在胸口的電線,摘掉氧氣麵罩,深吸了幾口帶著藥水味的空氣。
“我不喜歡別人叫我納粹,現在它是種帶有貶義的詞彙,
我是民族社會主義德國工人黨的黨員。
你這樣貪心真的好麼,我沒幾個月可活了,甚至可能熬不過這個冬。
就算去舉報我,法庭也不能拿我怎麼樣,而你可能會丟掉價值上億美元的財富。
幾十年來,我每晚上都會做噩夢,剛才被注射鎮定劑的那段時間,是我這幾個月來睡得最舒服的時候。
我已經快要把以前的事情忘記了,你為什麼還要我再重複回憶起,那個真實的噩夢呢?
放過我這個老頭吧,告訴你寶藏消息,你答應我會走……”
韓宣道:“除非是消失在波蘭西南部瓦烏布日赫山區,那輛據裝有噸黃金,和無數珠寶字畫的黃金列車,不然其他寶藏,並不能引起我的興趣。
藏在美國這麼多年,沒有可以傾述的人,我想你其實也是願意的對吧。
為了得到那筆財富,我不會將你的事情告訴任何人,這樣你很安全,不是麼?
我是個很好的傾聽者,正在等待你開口,尼爾曼先生。“
老尼爾曼扭頭盯著韓宣許久,費力支撐自己起來,豎著放好枕頭,往後靠在病床的床頭。
自己拿起水壺倒了杯水,等慢慢喝完才道:“這個項鏈我幾十年沒戴,等知道快死了才重新拿出來。
它陪伴了我一輩子,除此之外,沒什麼能夠讓我感覺自己還活著。
這輩子不隻是個夢,而是真實存在過的,輝煌和榮耀都屬於那時候。
以前剛來美國,我有個隨從可以聊,他是我從就認識的朋友,一起讀書,一起加入軍隊。
自從愛上一位美國姑娘,他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竟然向對方出了自己的一部分身世。
之後的三十年時間裏,我都是一個人,晚上睡覺會鎖好門,因為害怕自己的夢話,會被人給聽見。
養過兩條狗,但它們都沒我活得長,到最後還是隻剩我自己。
東躲西藏一輩子,仔細想想還不如當時就自殺,反而不用受罪。
半輩子啊,我真的是受夠了,可我卻又怕死。
美國對我通緝令到現在還沒取消,懸賞金額已經累計到兩千多萬美元,等我覺得我就要死了,你可以去舉報我。
那筆錢我們一人一半,把我的那份捐掉,隨便給波蘭哪個基金會,隻要能幫助到別人……”
韓宣沒去問,隨從和他喜歡的那位女人,後來怎麼樣了的傻話,估計墳上的野草,已經換了幾十茬。
一個人能為了守住秘密,半輩子不去跟別人親近,最怕的自然就是秘密被泄漏出去,為了守住秘密,他什麼都能幹得出來,包括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