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培訓,就是……和一群陌生人聚集在一起,上課,做練習,在同一個地方(食堂)吃飯,必要時還有在同一個地方一起睡覺(集體宿舍)。沈煜為沒想到這個培訓是封閉式,也就是說,他不可能每天從顧澤昭的家裏出來,像大學時那樣上課,而是每天活得像個即將高考的高中生。
尤其是其中一個室友是曾經想要爬他床的人,那就更糟糕了。沈煜為看著準備走進來,卻僵在門口的新室友,崩潰地想。
顧澤昭坐在辦公桌後,轉了一圈,看向落地窗外。此時已是黃昏,落日餘暉給四周高樓鍍上暖洋洋的金色,他注視著那逐漸消亡的光芒,許久才道:“你的意思是,他的父親可能在幾十年前就出軌了,並一直保持著那段感情?”
坐在辦公桌對麵的人應了聲,又道:“我能找到那點蛛絲馬跡,但是我暫時查不出是誰——他們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顧澤昭轉回身體,伸手拿起桌上的調查材料,再次翻看。那人沉默地等待著。
“你可以從這裏作為著入點。”顧澤昭道,他指著其中一頁,上麵顯示的是沈父的出境記錄,“既然你能把這個查出來,就能查出他和誰在一起。”那一年,剛好是沈煜為出生後第二年。
那人點點頭。
“還有。”顧澤昭想了想,“你同時再去查一下,爆炸那天,他家共有幾個人出入。”等那人應了,他才道,“你可以走了。”
距離沈煜為開始封閉式培訓,已經過去了快半個月。這個培訓是個快速的,為期一個半月的課程,它節奏緊湊,把能教的會全部都教授給培訓生,但是,卻不會考慮他們能否吸收——畢竟這是學生自己應當考慮的事情。
顧澤昭知道沈煜為在擔心什麼——對於這一行來說,天賦尤其重要,而如果沈煜為沒有這方麵的天賦,他會說服對方,換一種方式混進去,不是通過演戲。但是既然沈煜為想要先這樣,他也不會阻止。
即使已經過去了五年,他仍然記得他們分手時的情形。曾有人說愛情是花,需要精心培育,但是那不該是一個人的“任務”,那應該是兩個人共同做的事。但是那時他們偏偏都忽視了它,不論是什麼感情,當它隻是單方麵時,就不會維持很久。
最後,他們的感情也死於長久壓抑後的爆發。不,不應當說死了,因為在時隔幾年後再見麵,雖然被胡辰啟短暫地多走過目光,但當發現自己開始忍不住關注沈煜為時,他就明白自己在一次栽在了這個人身上。但若是沈煜為和過去沒有兩樣的話,顧澤昭不會那麼快下決心,想要跟對方複合。
在沈家出了那些事後,他發現沈煜為奇跡般地扛了過來。對方比自己以前想的要更加堅韌,雖然經過短暫的慌亂,但現在他已經開始摸索解決的方法。這是沈煜為的改變。
那天沈煜為說他這幾年進步很大,他不知道對方說的具體是哪方麵,但是總歸來說,他倆的複合是有希望的。
至於胡辰啟,顧澤昭已經開始打算,將這個人慢慢地從沈煜為的眼中抹除。
沈煜為坐在鏡子前,所有人都已經走了,隻剩下他一個人。這是個牆上貼滿全身鏡的房間——鏡子可以直觀地反應出他們的一舉一動,讓他們更快地發現自己的不足,並學習。
來這裏的人,都是有點底子的,隻有他一個人從零開始。但是教他們的老師說,從零開始不一定就很糟糕。
培訓對於他來說並不簡單,老師說他還沒有找到他自己切入的那個點,他不知道是不是這樣,但比起確定他在演戲方麵毫無才能,這樣的說法比較容易接受。今天上午的時候,他收到了顧澤昭的消息,說是已經查出他父親曾經出過軌,甚至可能一直保持著那段感情。
沈煜為以前確實並不知道這點,在這樣的情況下得知父親曾長期出軌,他無法做出什麼反應,恨父親嗎?可父親早已去世,更何況,他在世時,對自己也還算負責。但是他看不出他父親糟糕的感情問題,跟他們現在正在調查的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但是顧澤昭認為調查這些很有必要,而沈煜為的看法是,既然花的不是自己的錢,那麼就隨對方折騰好了。
沈煜為摸了摸鏡子。在開始培訓前,他已經有很久沒有好好觀察過自己的臉了。第一堂課時,老師讓他們好好觀察自己的臉,麵部表情,並且依照提示做出各種表情時,他才意識到自己這麼久以來,都是怎麼樣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