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這話玉城以往隻是在書本上看到過,她當初大學曆史課的時候也聽過許多典故,可是怎麼也沒有想過有一天這樣的事情竟然會發生在眼前。
秦晉之好,聽起來多麼好聽的一個詞語,可是玉城熟讀史書卻再清楚不過,這樣的婚姻無關風月之事,從來都隻是兩個君王的角力。
而這回來和親的不是別人,正是北方虎狼之國漠河單於最疼愛的公主,這幾天宮裏是個人都在暗地裏琢磨這件事情,沒有一個人不對這個遠道而來的公主產生好奇的。
就連向來身體病弱的和靈這兩天都有些坐不住了,這不,這天才剛一亮她便過來玉城這邊來了,顯見是為了這位和親公主而來的。
玉城一早上才剛剛起身便聽到丫頭說和靈在外頭等著,她忍不住挑了挑眉帶著些責備地道:“你這丫頭,和靈姐姐來了,怎麼也不叫醒我,倒讓她在外頭枯等著?”
那丫頭也是個實心眼子,她皺了皺鼻子有些委屈地抬頭望了玉城一眼又低下頭怯生生地道:“奴婢本來是要叫您的,是靈妃娘娘說的讓奴婢不要叫醒您的。”
正說著,便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輕微的打簾子的聲音,下一秒便聽到和靈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哎喲,我說玉城妹妹啊,你可千萬別為難這丫頭,是我說了不讓她們叫醒你的,我知道你這人夜裏覺少有心讓你多睡一會兒,我多等一會兒也不打緊,你要這樣小題大做地我以後可不敢再來你這兒了!”
說著,和靈也已經走了進來,玉城笑了笑,輕輕撫了下那丫頭的臉頰略帶安撫意味地道:“這丫頭大抵是新進來的,還不大知道我這個人,適才有些被我唬著了,也是怪可憐的。”
玉城說著望了和靈一眼,兩人相視一笑,她拍了拍那丫頭的肩膀有些輕鬆地道:“罷了,近來天氣也冷得很,你出去跟她們幾個掌事姑姑討幾杯酒喝好壓壓驚,她們要是問起來了,你就說是本宮讓你去要的。”
那丫頭抬起頭有些小心地望了一眼玉城,又看向和靈還是不敢動彈,和靈笑了笑指了指玉城道:“你這個人,好端端的做什麼嚇唬人家,這寒冬臘月的旁人都去吃酒鑽沙了,隻這一個丫頭還知道老實過來伺候你,你還不高興,非要唬得這一個也不敢過來了?”
和靈說完玉城便先拍著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有些戲謔地對那丫頭道:“好了,不逗你玩兒了,出去玩兒吧,這會兒不要你伺候了,我跟靈妃姐姐坐著說說話兒。”
那丫頭終於反應過來,她抬起頭張了張嘴巴望著玉城半晌沒有說話,和靈看著她這呆樣兒有些好笑地抬起手輕輕地在她麵前晃了晃,“嘿!這丫頭,傻了不是?還不快出去吧!”
她這才終於反應過來,傻傻的笑了笑撓了撓頭道:“哎!奴婢知道了!”話落便邁著小碎步出去了。
玉城和和靈兩個人眼看著那丫頭出去,外頭簾子響動的聲音才剛落下,和靈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她微微低垂了眼眉,放低了聲音對玉城道:“玉城妹妹,最近宮裏的傳聞你可都聽說了?”
傳聞?哪裏是什麼傳聞?顧淮夜都已經派了節度使去邊境上接人了,怎麼還能是假的麼?這個中情由別人不知道,她玉城還能不知道嗎?
想到這裏玉城忍不住苦笑了一聲,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對和靈道:“這兩天是個人都在嘀咕這事兒,我便是再不問世事那耳朵也都起了不少繭子了!”
和靈見玉城竟然還有心情自嘲便以為她不大在意,於是便有些不讚成地道:“玉城妹妹,你可別不當一回事啊,我可聽說了,這位異族公主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兒,聽說她在漠河時便是個刁蠻任性的性子,說不得那漠河單於就是受不了她那脾氣才把她給遠遠地打發了!”
玉城被和靈這漫無邊際的猜想給逗樂了,她有些忍俊不禁地道:“和靈姐姐,那異族公主管她是什麼性子,左右都與咱們無關的,你就別再杞人憂天了,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和靈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讚成地望著玉城,“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天真?你不想想她是蠻族的公主,自小要什麼沒有?現在來了咱們中原自然也要最好的,到時候你可不就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和靈說完便見玉城微微皺了皺眉頭,突然低落下來,她歎了一口氣半晌才淡淡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要做什麼與我有什麼相幹?我隻要不去招惹她難不成她還能來擺弄我不成?”
和靈見玉城還是一副古井不波的樣子,頓時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跺了下腳咬牙道:“哎呀!你這人,算了我不管你了,你再這樣就等著那蠻族公主來了再作踐你吧!”
和靈話落便氣呼呼地一甩帕子出去了,所以她並沒有看到自己離開後玉城臉上突然露出來的一抹茫然。
其實和靈的話玉城怎麼可能想不到呢?玉城多麼希望能夠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她更加清楚,她愛的這個男人並不是個普通的凡夫俗子,而是需要澤被天下的君王,所以從一開始他便不隻屬於玉城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