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大陸南,大楚國暗黑山脈某處山腳,一片混亂靈氣波動峻烈,十多個穿著緊身黑衣的人對峙著五個渾身浴血的青衣人,慢慢逼近;青衣人背對山壁,心地環成一個半圓,護著一個似乎隻有七八歲的男孩。黑衣人貌似投鼠忌器,並不動用法器,隻是用兵刃襲殺,數十息之間又有一個青衣人長聲慘呼,雙腿齊斷,滾落一邊。黑衣人領頭的山羊胡子淡定地冷笑一聲道:“爾等燃燒精元,已是強駑之末,何必苦苦抵抗?把孩子拋過來,我自會給爾等一個痛快!”
為首的青衣人隻有十七八歲,肩上有三朵銀色雲朵,已經被血染成紅色,他嘶聲怒吼:“老賊!我盤龍穀與你們有何冤仇,竟然滅我滿門!我死了也要拉你們墊背!……”
山羊胡子嘿嘿一笑:”子笑了!爾等即可刻神魂俱滅,拉螻蟻墊背也是力有不逮了……”
一語未盡突然一道弧形金光爆閃,仿佛雷電撕裂虛空而來,刺得諸人頓時失明,一睜眼,看到不遠山石上多了一對青年男女,並身而立,男子一抖衣袖,金光隱沒袖中。男子二十七八歲,身著藍衫,麵目溫和,氣息凝重,就像凡間飽讀詩書的書生;女子則醒目得多,二十五六歲許,長著一張精致的心形臉,眉如遠山,目澄秋水,濃黑的秀發挽著一個朝雲近香髻,光潔的前額上方有一個清晰如描畫的美人尖,髻上插著一支碧綠的鳳形玉簪,鳳口含著一顆指頭大的殷紅珠子,靈韻流動,顯然是上品法器,此外別無裝飾。令眾人失神的是她穿著一襲雪白的衣袍,非絲非羅非麻,無風自飄;唯有衣領和腰帶上用嫩綠、淺碧、深翠、暗綠等諸色絲線繡著繁複玄奧的符紋,定睛看竟然隱隱流轉不定,變幻莫測,猶如昭節爛漫萬物化生,草木蓊蔚氣象萬千……神衣!眾人心中轟然一響,閃過這兩個字。
女子美目流盼,對男子:“咦,那孩子怎麼是個凡人?”
山羊胡子一瞥之下,竟然看不出對方修為境界,心底大駭,他一向負責宗門外圍事物,走南闖北曆練豐富,不是個莽撞的人,見對方好奇,慌忙拱手道:“前輩,我等奉宗門之名,帶這個孩子回去,望前輩放行!”
男子微笑道,“你一個築基二期的帶這麼多人圍殺幾個煉氣八九期的輩就為了這個凡人孩子麼?”
山羊胡子尷尬未答,領頭青衣人向男子單膝下跪施禮:“晚輩盤龍穀洛丹峰見過前輩!”他渾身是傷,心脈已斷,略一鬆懈,連話都不出第二句來。男子點點頭:“土性單靈根!可惜了!”
突然他身後的孩子奔向青年男女,哭喊“神仙大哥哥救命呀!”他涕淚縱橫,滿身塵泥汙血,卻並未受傷,伸臂撲向那個女子,手攥住女子的裙角,又喊“仙女姐姐救命呀!仙女姐姐這麼美,一定是個好人,快救救我哥哥!嗚嗚嗚…”
隻要是女人,無論凡仙妖神莫不樂意被人稱頌年輕美貌,那女子自然也不例外,聞言大悅,一伸玉掌就將孩子拂在身後,和男子:“雍哥,這事怕是有些古怪,得好好拷問那個老頭。”
那個叫雍哥的男子一伸手就攥住了男童手腕,麵露訝色:”真的是個凡人……不對!”男童沒有靈根,完全不能修煉,是凡體無疑,但是脈象奇異而宏大,仿佛有千萬條怒龍被神索緊緊縛住,咆哮掙紮麟甲翕張,似有裂滅世之威,氣息著實可怖;但男童皮膚光潔,毫無異狀,又令人難解。
男子和藹地麵對山羊胡子:“在下靈犀宗宗主李雍。這孩子我要帶走。”山羊胡知道此事不能善了,靈犀宗的名號他也略有所聞,是龍淵大陸極北之地的大宗,與大楚國相距十萬多裏,中間隔著幽籍惡地,這對男女閑庭信步般地穿行到此地,實在不是他能夠比拚的存在。山羊胡眼中閃現絕望之色,大呼”動手“,登時諸般法器淩空,呼嘯而至,同時準備捏碎遁符逃離。白衫女子微微一笑,抽下玉簪注入靈力,往虛空一拋,登時化為一隻碧綠的鳳凰,口中紅光大盛,紅光外圍還有一圈詭異的綠色熒光。紅光將十幾號黑衣人困住。山羊胡隻哀嚎了一聲 “誅仙赤”,便和其他黑衣人一樣急劇縮,如同被拋入三昧真火煉製的丹爐,幾息後就滾成十幾粒大不一的黑色珠子,劈啪作響,崩為灰燼;令男童極度驚駭的是他的五個堂兄和師兄在綠色熒光附近,突然全身精氣流逝,化為黃色砂粒狀,隨風隕滅,好像海邊沙土堆砌的人像,被狂風巨浪瞬間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