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臨龍寶進仙藥門的時候,倒是非常順利。一個負責看守大陣的修士聽聞他們有老宗主的消息,立即進宗稟告,不多時就有一個三十多歲的藍衣女修匆匆而來,帶他們進入仙藥門。
龍臨剛到靈犀宗感覺“很闊氣”,但是一進仙草如茵、靈花遍地、水泄碧玉的仙藥門,不禁感慨:這才是神仙居呢。仙藥門的殿閣亭榭的梁柱均取自暗紅色的神荼桃木,散發著微微暖意,卻不讓人生出倦怠之感;盤莖蓮花藻井白、綠、紅、紫相錯,都有淡淡靈光…但它的壕寨、石作、木作、瓦作諸製度都凡間營造法式不相類同,絕無一絲匠氣,繁簡得宜,風姿絕俗。
經過一條水榭曲橋時,他們發現湖中的蓮花居然是雨過青之色!蓮瓣淺藍中帶微青,蓮蓬潔白如玉,蓮子新者嫩紅,老者殷紅;亭亭淨植,迎風搖曳,真有無邊清逸、不容褻玩之感。龍臨覺得世間無論什麼大紅大紫豔麗嬌媚的花朵都無法和眼前的蓮花媲美,更兼那飄渺絕俗的特異馨香,真是令人心醉而神清。他忍不住問藍衣女修:“大姐姐,這蓮花叫什麼名字?”
藍衣女修答:“此花名絕塵。”
“絕塵,”龍寶都,“這名字取得太好了。”
女修告訴他們,少宗主正在韶華台上修煉,命她帶他們過去稍候。龍臨有些奇怪,通常修士修煉都是閉關不出或者尋找隱僻之地,沒聽還允許他們旁觀的。這陳鉞的性子倒是不尋常。
所謂的韶華台在一片浩瀚花海之中,並非龍臨龍寶想象的那種中規中矩的四方或渾圓的台子,而是一個由兒臂般粗細的白玉珊瑚枝交錯搭建而成的高低不平、形狀如一個巨大的雪白的鳥巢的“修煉台”。一個身形修長的少年白衣勝雪,頭戴玉冠,正在這個韶華台上舞劍。劍身是黑白兩色,黑的是墨黑,白的是雪白,被劍脊一分而二,看上去很神異。
龍臨龍寶默不出聲地觀看他舞劍,感覺他並沒有運用什麼劍訣心法,而是隨心所欲地舞動,身形翩若靈蝶矯若驚龍;有時甚至隻是虛立空中,右手執劍伸開兩臂,瞑目緩緩飛旋,落英如雪不沾衣,人在地無依憑…這種時間被慢慢凝固的感覺極其神妙,令人感念地為逆旅,百代為過客,眾生渺如微塵,而他,卻永在韶華萬丈中!
龍寶忍不住讚歎,“人比人該死,貨比貨該扔啊。同樣是少宗主,周碧城那個人妖簡直就是一坨…!”
龍臨卻有所頓悟。他的風涯頌的心法和陳鉞隨心舞動的劍意有極大的相通之處,那就是:不可測。進退強弱不可測,攻防顯隱皆隨心…他在心裏暗暗印證,回憶自己那幾場鬥戰,覺得如果此時重新發生,也許會在更短的時間裏借束。
陳鉞一足輕點在韶華台,輕如行雲般飄飛下來,將黑白劍收入儲物戒中,對龍臨龍寶笑著一拱手:“兩位師弟久候了!”
龍臨見他長得有六七分像陳行邈,但俊秀大有過之,氣質既溫潤如玉,又英姿勃發,讓人一見就起傾慕之心。麵容隻有十六七歲。不過龍臨知道修真者的年齡不能看外貌,譬如龍寶就五百多歲了,但身量臉相還是個五六歲的孩子;陳鉞應該也在二百二三十歲左右。這個年紀的元嬰大圓滿已經是神跡了,龍臨想,當年的冷靈犀大概也不過如此吧。
陳鉞請他們在花間一張石桌旁坐下,十分謹慎地打了個禁製,才問起陳行邈的事。龍臨簡要地複述了,陳鉞的性格倒並不像陳行邈那麼暴躁衝動,他隻是皺眉聽著,拳頭越捏越緊,指節發白。龍臨明了自己願意相助的原因。陳鉞有些驚訝地打量了他一番,“我看不透你的境界,難道你應經化神境了?”
龍臨苦笑答,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算是什麼境。他身上有太多謎團解不開,但他相信自己沒那麼高明,因為他的修煉時間太短了,而且經常被無法忍受的頭痛打斷可以,不修煉,他肯定活不到成年;所以,他隻能向陳老宗主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