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羅的路徑就像蜘蛛盤絲一樣繁複和詭異,令易心柳的金棕色眼睛閃著困惑的光點。她是蟻妖,無論多複雜詭譎的地貌路線都不可能迷惑她,這本是她的賦神通但是對何羅路線的記憶在她的識海中漸漸成型,並沒有重複走道,而是漸漸形成一個星狀,六道光棱的“星星”。她把這個發現傳音給了龍臨和龍寶。
忽上忽下,時左時右龍臨感覺到鮫人宮的光線似乎在隨著他們的腳步在改變。這感覺起初很淡弱,越走越明顯:這些光線猶如活物,慢慢地在何羅的頭頂凝聚,形成一頂五彩清晰的皇冠!
更古怪的是,它會隨著何羅的頭部的轉動或俯仰瞬間改變角度形態,仿佛並非光線交織而成,而確係實物。
雖然何羅還穿著那身薄如蟬翼的衣服,但是那些投射在她身上的光線並沒有使她的衣衫顯通透,而是變成了完全遮光的乳白色,如雲似霓,映稱著她的皇冠,一掃嬌媚之態,變得氣宇高華起來,威儀展露,令人不敢跟得太近。
“她還真是鮫人王”龍寶嘀咕了一聲。
漸漸地,周圍一切開始虛化,黯淡,仿佛進入一條深暗無際的甬道之中,何羅的“皇冠”猶如一支明亮的蠟燭,映照著身體四周。
終於看到一扇深灰色的門,看不出材質,門楣上有一排古銅色的字,是龍淵大陸的古體字,龍臨認識,“龍淵流地”四個字,後麵跟著一串古怪的編號。他心裏一震,想起東陵若纈對他的那些關於大慈閣那個怪異女孩的回憶,“經行九霄,隻為流刑地”,當時不以為意,隻當是一個比喻而已,此時才想到,這龍淵大陸在遠古之時竟然隻是神族的流放之地。
那麼,這個密室中關押著的就是一個神族,而鮫人宮的曆代鮫人王隻是一個看守?
這念頭一閃現,他就後悔不該在世界裏打開這個空間,既是神界設立的囚牢,恐怕會有意想不到的凶險。
灰門上端有一個類似皇冠的刻痕,就像用刀劍或者劍頭隨意刻畫而成,除此外通體光滑,不見門鎖把手之類的。何羅在門口站定,皇冠放出五彩線芒,在空中交織一番後投射在那個刻痕上,隻聽“叮”一聲悠長顫音,灰門消失了。門口翻湧著淺灰色的霧氣,氣息極其古怪複雜,龍臨立即吩咐大家封閉部分神識。李多壽無法長時間屏息,龍寶將他收入自己的多空間儲物戒中。
每個人都高度戒備著跟著何羅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大得驚人的屋子,但是簡陋得也同樣驚人,根本不是何羅原先的什麼藏寶地宮;龍臨並不意外,既然是牢房,當然不是享福作樂之地,簡陋才算正常。
屋子裏空無一人,隻有一床一桌一凳,均為石質,不可撼動分毫。床是一丈見方的大石打磨成的平麵,厚約二尺,足見居住者身形高大。床桌凳做工潦草,毫無裝飾,但卻讓龍臨大為驚奇,因為全部由歸一石打磨而成。恐怕是神界出於對刑期漫長、被囚者神靈力消耗過甚必須有所補給的考慮而設置。歸一石對人族修士還無用處,即使有人族大能想盡辦法闖入,也不會設法帶走。
龍寶大為失望,這鬼地方連枕頭被褥都沒有一領,這叫什麼藏寶地宮?簡直是瞎耽誤功夫他瞪了何羅一眼,發現對方麵色灰敗,氣息暗弱,好像突然老了回去一大截,顯然剛才開啟灰門時確實耗費了極大的法力,也並非全在扯謊。他哼了一聲,不再管她,跟隨龍臨東張西望。
石桌上豎著一件黑魆魆的東西,有點像古代凡間使用的竹簡,卷成一個筒狀,不知用什麼法術讓它立在桌麵,不可移動。龍臨試圖打開它,微一運力,“竹簡”透出金色光芒,刺得他的手指又痛又麻;龍寶也試了一下,在更短的時間裏縮了手,受了點刺傷。
他們望向何羅,何羅苦笑搖頭,“沒有誰打開過。”
龍寶拿出那些寶貝一一試探,均無反應;龍臨想了想,掏出了破軍臨,把它送到“竹簡”之前,還沒有接觸,竹簡就放出金光,投射在破軍臨上,“嘩啦”地一聲,竹簡突然展開,平鋪在桌上。何羅都驚詫地張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