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一堆黑魔石,又喝了一口神望湖的水,李礪的身軀突然高大起來,化成人形,眉眼周正,烏黑的頭發披在腦後,可能因為終年不見日光,皮膚比胡旺財還白皙,神情有點呆愣愣的居然長得頗為體麵,用紫休的話,甚至有點“憂鬱美”;若非一對虎牙比正常人尖利且略長有些異樣,差不多就是一個標準的人類了。
把李礪放回坑洞後,龍臨讓曹恒立在原來的陣眼附近布置了一個陣法,不是防止他脫逃,而是預防有人自外闖入。
落青山脈並遠遠沒有幽籍惡地的殤雪山脈那麼酷寒,但對昆侖奴這樣的築基修士來,並不好耐受。龍臨讓他穿上了九尾狐的皮毛縫製的裘衣,嘴裏含了一塊火晶石,這才抵禦住了那些濕寒透骨的白霧和流霰,跟著龍臨龍寶和曹恒立崔如鐵胡旺財他們在山間緩緩飄行。
一路倒是見到了很多難得一見的奇異景觀,譬如在一處山穀中,見到了滿穀冰晶般透明無色的花,和龍淵大陸大燕國的長白台台身上的忘情花極為相似,隻是此處的更大,透明的花瓣和蕊須細葉無風自動,就像一大片純瑩至極浩浩湯湯的清淺的水,在黝黑的山土上洶湧起伏,閃著寒泠泠的光。龍臨揮掌擷取了一朵欣賞了一下,近看才能發現花瓣上有極細的微白的脈絡,有微不可辨的冷馨。
“不知道大姐和柳近漪打一架的話,誰會贏?”龍寶摸了摸頸下的辰索,也想起了姬玄英。
“大姐會贏。”龍臨想了想。
“為何你這麼肯定?”
“因為,柳近漪和魔神烏雲遮不相上下,至少目前看是這樣。”龍臨答,“所以有大姐在龍淵,烏雲遮未敢公然冒頭。”
龍寶覺得這個推論讓人信服且開心。
龍臨等由西向東飄行,一路空山雪穀,不見人煙,鳥獸蟲魚一概絕跡;終於見到一條白雪皚皚的山道,道旁每隔數十丈就有一對高大的望雪鬆,樹冠相拱,挨在一起,遍體掛滿長短不一層層疊疊的冰淩,猶如一個巨大的白琉璃拱門,銀輝閃耀,很是奇麗炫美。
山道崎嶇且並不寬,凡間的馬車無法在此並行。但它無端給人一種宏闊感,似乎這就是一條通往某個極為壯麗的宮殿的甬道。
夕陽西下,溫柔的餘暉將這些“拱門”映照得更明亮,但那霞色在冰淩上一閃即沒,沒有絲毫的暖意。
吃掉晚霞的人。龍臨想起柳近漪這句話。
“找到了!”龍寶。
但是這條氣象萬千、長得離譜的山道並沒有通向什麼宮殿,它的終端是:一大片開闊的懸崖。
這片懸崖並不孤立,而是和許多類似的平頂懸崖形成一個巨大的圓環,山崖之間有深峻的開裂,給龍臨的感覺是,這裏原本是一整片高原,被高處的神祇一拳砸開了一個大洞,這才形成這些懸崖群。
懸崖之下掛滿冰淩,長約十多丈甚至數十丈,有點像幽籍惡地的仙骨庫的所在地。冰淩遮蓋的懸崖岩壁上布滿大大的洞窟;懸崖圍繞的極深的穀底是一個被厚厚冰雪凍得結結實實的圓形大湖,不知為何略帶暗綠,就像一麵巨大的青銅鏡。“青銅鏡”上,布滿了斑斑“鏽跡”。
許許多多的屍體,完整的,無首的,殘破的,零碎的皆著白衣,噴濺的血液到處都是,但被薄薄的霜雪覆蓋,在高處若不施法細看,幾乎不覺得有異。也許是過於寒冷,血腥味也極為淡弱,一切都被滿山遍川的冰雪困殺了。
地一片死寂,唯有昆侖奴的呼吸聲越來越粗重。
胡旺財忍不住出了聲,“這裏就是落青崖?”
龍臨一言不發往下飛縱,一手拉著身子已經開始發僵的昆侖奴。
其他人急忙尾隨跳下。
一到湖麵上才發現表麵的冰雪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厚,湖水中長滿深綠色的無名水草,所以從高處看,這個冰湖顏色泛青。死者皆為女子,衣領上繡著銀色的新月圖案,月亮旁有一道至四道的光芒不等,似乎與各人的境界相對應。
湖麵上彌散著淡淡的魔氣。
她們應該就是聖月宗的修士們。龍臨察看了一番,約兩千人,多數是煉氣和築基修士,少數金丹,元嬰境界的隻有兩名想到柳近漪竟然出身聖月宗,龍臨感到委實難以置信:無論怎麼看,聖月宗也不像一個有足夠的資源和底蘊可以誕生那麼一個恐怖大能的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