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蘇晚涼縮在黑衣人的懷裏,吃痛地咬著嘴唇。馬在山路上不停顛簸,喉頭竟又泛起甜腥,她一個沒有忍住,血噴薄而出,濺到黑衣人的衣服上。
\t“是太顛簸了嗎?”一直默不作聲的黑衣人開口低低地說了一句,聽不出語氣,隻如夜風一般清冷地劃過,卻暗藏柔情。
\t“左溪?”終於分辨出了他的聲音。
\t他不再說話,隻是略略伏下身子緊緊護著蘇晚涼,替她擋住淩厲的寒風。這溫暖卻讓蘇晚涼覺得更加不真實。
\t下了山,左溪在一條溪流邊停下,將蘇晚涼抱下馬。
\t他將她橫抱在懷,拭掉她嘴角的血跡:“我是跟蹤你來的。”
\t“我知道。”蘇晚涼垂下眼,因虛弱聲音也顯得無力,一下子就被打散在風裏。
\t“別說話了。”夜幕下,左溪抱著癱軟的蘇晚涼坐在溪邊,也不問什麼,隻是靜靜地看著被夜色染黑的鵝卵石和蘆葦。遠山也是墨黑的,像是上天的瞳孔,俯視著蒼生。
\t“在馬上顛簸會讓你傷勢加重,我背你回去。”依然是不容拒絕的口氣。他背起她。
\t走過的泥濘小路留下了深深的兩排腳印。他慢慢的,像是保護著一件易碎的寶貝,怕她顛著,怕她不舒服,怕時間再快一點,來不及背她走到未來。
\t白雲寺離過雨城城車程雖近,腳程卻也不短。何況是背著一個人走。走到過雨城城門,天已經破曉,黑暗被緩緩衝破,萬物的顏色漸漸生動。街上偶爾有一兩個早早開始擺攤的販子,其它人都還在溫暖的睡眠中。左溪已覺得連疲憊都麻木,可就算透支了體力,卻依然穩穩當當地背蘇晚涼走著。
\t晨起還打著哈欠來開門的管家,看到這一幕,不由瞪大了眼睛,雖睡意全無,卻還懷疑自己還在睡夢中:“左公子,這...這...讓我背蘇娘子進去吧!”
\t“不用,我來。”他的口氣從來都是肯定的。
\t“左溪,放我下來吧...我自己...我自己可以走了。”蘇晚涼有氣無力地伏在他背上,眯著眼睛看他額角滲出的汗,心裏一陣愧疚。
\t左溪微側頭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頰,言語終於是微柔軟了下來:“都背到這兒了,可真是便宜都占了才來做好人。”
\t蘇晚涼虛弱地笑起來,蒼白的臉龐暈開一抹紅。她輕輕抬起手替他擦去額頭的汗。
\t正要去晨練的顧黎風一出門就看到這一幕,不知為何,默默地退回到房裏。
\t進了蘇晚涼的房,左溪將她緩緩放到床上。他叫來路韶,吩咐她打理,再去請郎中開藥。路韶驚異地看著他們,嘴角扯了扯,最終還是沒問什麼。等到一切安頓下來,左溪才出了蘇晚涼的房。天空已經被陽光淨化成了純淨的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