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走後,景程卻一直盯著門外隨風拂動的樹葉,目光的焦距又似乎不是綠葉,隻是灼灼地透著戾氣。氣氛安靜得詭異,四周服侍的人都不敢出大氣,僵硬地立在原地。
“都下去吧。”景程收回目光,輕聲說。
一直立在他身邊的一個壯碩的黑衣男子微微抬起眼,繃緊的身子遲疑了一下,也做出要退下去的樣子。
景程目光瞟了過去,道:“翼,你留著。”
“城主。”
景程側頭,眼神陰沉地看著他:“說說你的看法。”
“屬下覺得……”翼欲開口,卻又把要說的話吞了下去,目光不露痕跡的閃了閃。
“怎麼,平時你不是我的智囊團麼?”
“事關皇上,屬下不敢亂說。”
“翼,我平日有什麼虧待你嗎?”
“沒有。”翼的頭垂下去更低了。
景程冷笑:“把蘇晚涼的事告訴了皇帝的探子,你可真有本事啊。”
翼嚇得有點抖,忙跪了下去:“城主,屬下一時錢迷心竅……屬下……請城主……”
景程不再看他,隻是自己用食指指節輕輕扣著木桌,全身透著戾氣:“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我不信這點錢就能打動你。”
翼已經把頭深深埋到了地上,一聲都不敢吭,身子抖了許久,他才低著聲音開口:“他們送我了…一個…一個…”
“一個什麼?”
“小妾…”
景程冷笑地點了點頭:“好色這個毛病還沒改啊。”
“城主…”
“留著你這條狗命還有用,”景程抬起手喝完了杯裏已經涼透了的茶,苦味從舌尖彌漫下去,“你去放了左溪,送到楚離那裏去,這幾天你就去好好服侍著這禦前侍衛總管吧,找著機會再告訴他,就說我要逼蘇晚涼與我成親。”
翼的腿腳依然發抖,顫巍巍地站起來,領了命,踉蹌地扶著柱子走了出去。
景程看著他的醜態,嘴角掠過一絲嘲諷的笑容,腦海裏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人純淨的笑容,明亮的眸子裏藏著小聰明,卻沒有心機,仿佛像是天山上的雪…那麼無暇。
他晃了晃頭,把這個人趕出了腦袋。
王府此時依然是被重兵包圍。雖然王府藏在小巷裏,此時也驚動了不少城民,許多看熱鬧的人都在外麵議論紛紛,奇怪為何沉寂了十幾年的王府如今會突然被兵包圍。柳副將執法鐵麵無私,什麼人都不準放進去也不準任何人出來。王府的人被關在裏頭,心裏充滿了怒氣。而這兩位王爺卻讓王爺府裏的人猜不透。顧景一點也不惱的樣子,反而得了清淨,整天埋在書房裏理帳。顧黎風更是每日都輕輕鬆鬆若無其事,偶爾彈琴作畫,或者練練武。
顧黎風在內宅後院練武,吩咐了旁人不準進來。
在假石下,幾盆盆栽無緣動了幾下,突然從裏麵走出一個士兵打扮的人。
“沉西,進王府很不容易吧,辛苦你了。”顧黎風對著她微微頷首。
沉西單膝跪地,聲音有著男子特有的堅硬:“王爺,屬下已經將門口守衛的士兵插入了我們的人,進出已經方便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