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涼,你喝酒倒是瀟灑,把我給你調養的身子全毀了。”
蘇晚涼扯了扯九嵐寬大的衣袍,低低地道:“九嵐,你別這麼惡狠狠地連名帶姓叫我,你又不是那方沫千,跟我有多大仇啊。”
九嵐垂眸,一聲微弱的歎息迅速淹沒。
“涼兒,我帶你回去,不讓你在中原受氣了。”聲音如同哄小孩一樣,沙啞而溫柔。
“好。”沉默了許久,蘇晚涼才說道。長長的空白被釋放,眼前的路在月光下變得清晰。
九嵐穩穩當當地抱著她,腳下的步子濺起零星的水花。他嘴角鮮少沒噙著笑,側臉的輪廓也跟著硬朗起來。
“蘇晚涼,這副逆來順受的樣子真讓人討厭,你之前單挑我大軍的霸道都哪裏去了?你不要老是說好。”
“好。”
九嵐麵部抽搐了一下,垂眼看到蘇晚涼已經昏昏欲睡,無論什麼都會說應一句好。
將軍府的後宅一派寧靜。
方沫千從屋簷上落下來,站定在左溪麵前。她有些無措,也不知道說什麼,怔怔地看著左溪冷清的臉龐。
“左溪,我知道你惱我,惱我跟碧如一起串通好挑撥你和蘇晚涼的關係…但,但我也是急啊…”方沫千已經有了哭腔,巴巴地拉著左溪的袖口,“之前我們不是好好的嗎,可是自從你遇上了她,你許久都沒來天音樓了…”
“就連天水心,你也都先想著拿去救她再來救我,左溪,你是先愛的我,你這樣公平嗎!”
“左溪,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是你的沫兒啊,你忘了你 為什麼和將軍鬧翻,為什麼要在鏢局,為什麼要千裏迢迢去苗疆了嗎?”
左溪淡漠看了方沫千一眼。冰冷的眼神讓她自覺停住嘴。
“我記得。”左溪語氣平平。
方沫千臉上露出欣喜之色,但是左溪卻不再多說,轉身進入房裏,房門隨即帶上,如同將一盆冷水澆在她頭上。
房門隔絕的,還有隱隱綽綽的抽泣聲。
九嵐帶著蘇晚涼回到那處小民宅。有這樣一個小小的安居之處也是好的,至少不必整日住在客棧,出入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總覺得自己同所有客居的人是一樣的,都是漂泊的浮萍。
九嵐又連夜開了去藥店抓了一些藥,自己分配好,等到忙活完,已經是三更。
蘇晚涼這陣子,心病身病一起襲來,這番折騰之後身體大不如從前。九嵐倚著,寬大的袍子鋪滿了狹小的木塌。他看著蘇晚涼,自覺此趟出來,雖然延遲了一個月時間,也總算能帶蘇晚涼回去了。也不知道這個把個月,沉月辦事如何。
他揉了揉額頭,雖然美譽睡意,但也閉上眼休息。
第二日,九嵐醒來後已經是天亮,他探了探蘇晚涼,見她睡得依然很沉,卻又在房裏燃上了幾支安神香。
如此打點好,他就隻身出了門,也沒有帶上劍。
天音樓的方沫千他也留意過,隻是來報的線人隻說她曾與左溪關係很好,左溪這麼多年一直在為她尋藥,也沒說出他為她尋通心蠱的事。方沫千在青樓長大,是當年紅遍京城的第一歌姬。十幾來歲的時候被天音樓前樓主相中,帶了回去,又沒過幾個月,成了天音樓樓主。這也是當年轟動江湖的事。天音樓是江湖的情報庫,樓主之位千挑萬選才能出來的。至於這個小丫頭為何能當了樓主,這也是當時眾說紛紜的事。不過每個天音樓樓主,身上都被種下一種毒,若是毒發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被折磨得死去活來,也沒有其他解毒的法子,就是不要背叛天音樓,就不至於早得太死。這也是天音樓從不會出叛徒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