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如水。
四盞白色的紗燈照在走廊的地上,一個個暈圈徐徐的向前行著,皎潔的月光透過枝椏照射一下,映著一行急促的人群,顯得格外的惹人注目。
“娘娘,若是其他人這樣也就是了,如今這件事是皇貴妃做的,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身邊的侍女怯生生地低著頭,擎著紗燈走在一青色裙衫女子身邊,“況且珍妃娘娘今日也見到那一幕了,並沒有什麼行動。”
邢嬪瞪了身邊的宮女一眼,冷冷地扔了句:“那是珍妃孤身一人,她沒什麼底氣,皇上又不知道這件事,自然還是寵幸著那個狐媚子,若是幾個人都一起來彈劾她的話,別說是她了,就連藍府那囂張的盡頭都得過去。”
木兒抬起眼瞼來看了她一眼,隨即就低下頭去,邢嬪這樣說,無非就是想借著珍妃一起來壓皇貴妃的勢力,但是皇上的心一直都在皇貴妃的身上,若是因為這樣一件小事,其實很難壓倒才對。
珍妃原本已經打算歇息,聽到有人傳話,說是邢嬪深夜來拜見,以為是什麼大事,於是讓宮人給拿來了外衣,她隨便穿了下,就坐在軟榻上等著。
邢嬪一進來,馬上就笑著走到她的麵前,說道:“姐姐這就要歇息了嗎?妹妹這時過來,真不是時候了。”
淡淡一笑,珍妃端了杯熱茶輕抿了口,伸手輕輕地刮著竹絲茶蓋:“嗬嗬,本來是想著沒什麼事,就早早地歇下了,沒想到妹妹會這時候來,若是早知道,肯定是坐著等啊。”
她這樣一說,邢嬪更加來勁兒,她坐到珍妃的身旁,“姐姐聽說了沒,今兒白天……禦花園的湖邊可是很熱鬧啊!”
“聽說了又如何?”珍妃端著茶盞遞給她,看似很漫不經心地問了句:“皇上那邊沒動靜,就算全天下都知道了,大家也隻能當自己是瞎子聾子而已,難道還有人敢去搗亂不成?”
邢嬪很是不樂意地接過了茶盞,她納悶兒了半天,不情不願地開口:“話不是這樣說,關鍵是皇上不知道這件事,一直都以為她是個清純可人兒的女人罷了。”
珍妃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她瞅著窗外的明月,再看看自己手上戴著的血紅瑪瑙鐲子:“這鐲子還是剛入宮的時候,內務府按例給賞的,皇上並不曾賞賜過我任何東西。”
她說這話看似沒有別的意思,但邢嬪聽了著實一驚,忙把自己的手攏於袖管中,低垂著眸子,不敢抬起頭來。
“你我也算是情同姐妹,雖然不是舊相識,但在這深宮之中,本宮沒必要對你下手,這是對你說的真切話,皇貴妃宮中的賞賜,別說是聾子沒聽見,瞎子都應該能看見了,從來都沒有斷過,拋開別的不說,宮中前段時間一連死了四個後妃,皇上居然都沒怎麼去調查,原因是為什麼,大家心裏都清楚,蓮妃不是也沒逃得過嗎?”
“此事臣妾不是很清楚,不敢多猜疑。”邢嬪低下頭,此時恨不能趕快離去。
珍妃揮手讓身邊的宮人都退下,看著身邊左右無人,她笑道:“皇上不惜花下重金要為皇貴妃尋找冰玉蝴蝶簪,別說是這支簪子了,誰見過皇上賞賜給其他嬪妃宮中罕見飾物的,從來沒有過,就連如今和皇貴妃走得極近的吳妃,也是隻得到幾樣尋常的寶物,即便皇上不去賞賜,她平日本就小心,恐怕皇上真的賞賜了,她也不敢隨便去接,皇貴妃什麼都不要,硬是推辭,皇上也是賞賜源源不斷,從來沒有說過她半句不是,那些個後妃在背後叫囂得最歡,最後死得不明不白,如今若是因為這件事去彈劾皇貴妃,最後的下場……”
她冷笑,沒等再往下接著說,就見邢嬪臉色煞白的抬起頭來,手指顫抖地在脖頸上做了個暗殺的動作,珍妃隻是冷笑,並不答話。
“娘娘教訓得極是。”邢嬪垂首,恭敬地說道。
珍妃笑了笑:“她擾亂後宮秩序是一回事,皇上承不承認卻是另外一回事,別忘了,規矩是人定的,皇上說什麼,它就是什麼。”說完,她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拿出繡帕來擦拭了下眼角的淚水,看樣子當真是困了,邢嬪忙從軟榻上站起身來,衝著她行了個禮,“娘娘早些歇息吧,臣妾這就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