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明滅,綠衣少女半跪半坐在紫檀腳踏上,她手裏拿著一方雪白的絹子,輕輕地為床上躺著的女子擦拭著額頭。
躺在床上的女子羽睫微微輕顫,卻始終不見醒來。跪在紫檀腳踏上的時間長了,腳也有些倦怠,她也隻能緊咬著唇,半分也不敢動彈,任由一陣狂亂的酥麻從腳底痹到膝頭上來……偷偷地側頭望了窗前負手而立的男子一眼,那男子雖然也站了半個時辰,卻絲毫都沒見挪動一步,他身上自然散發出來的貴族氣息,此時異常的清冽冷漠,讓人不由得心生懼意。
綠衣少女正要收回目光,卻見一直垂首站在門口的人影動了下,“噗通”一聲在那男子身後跪下,渾身劇顫,吞吞吐吐地道:“臣該死……竟然沒識出是……是莞妃娘娘。”
雕花木床前輕垂著的織錦撒花紗帳隨風晃動了下,那帳頂垂著的粉色流蘇也在燭火的豔影下款款擺動。文靖跪伏在地上,戰戰兢兢地微抬起眼瞼望著前方的黑色靴子,見良久沒有一絲的反應,他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剛想長舒口氣,誰料墨離軒卻猛地轉過身來,抬腳朝著他的右肩狠狠地踹了一腳。
“你沒識出,哼!”他冷冷嗤了一聲,彎腰伸手緊抓著文靖的衣襟,冷冽的氣息如寒風掃過耳邊:“朕上次來你是如何待她的,這次呢,啊?!”
他衝著文靖低吼,嗜血的眸子仿若狂躁的獅子,還在按捺住最後一絲的清醒。
文靖神色一凜,忙跪爬著低著頭,一連跌地磕頭:“皇上恕罪,臣愚鈍,犯下大錯,下次再不敢如此了,求皇上恕罪……”
“夠了!”墨離軒眸光一沉,冷冽的甩袖走到床前,他側首斜睨了文靖一眼:“滾一邊兒去!”
文靖嚇得忙跪著爬到門口,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來,惶恐地垂著頭:“臣遵旨,臣遵旨……”
墨離軒淡漠地轉過頭來,他望著青色輕薄的紗帳,目光驟然變得溫柔寵溺,“要不要再喂一次藥?”他輕聲開口,低垂著眼瞼看了眼跪坐在床前的小雙:“怎麼還沒醒過來?”
小雙大口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她將輕輕握著尹雪嫣的手收回,微微抬眸,壓低了聲音道:“姑娘……娘娘她方才動了下,大概是有些反應了,隻是還未完全清醒,我們再等等,可能就醒了。”
他深深吸氣,一雙瞳仁此刻沉黯地深不見底,小雙感到背後陡然傳來一陣寒意,她忙收回目光,低垂著眼瞼,不敢再抬起頭來半分,隻是心跳卻沒有一絲的和緩,隻是狂跳不停。
身後的人影微微動了下,燭火掩映下看得十分真切,說話聲音雖然不高,但還是難掩尖細:“皇上,要不要先坐下片刻。”
墨離軒淡然搖頭,他劍眉微蹙,眉宇間似乎有幾分倦怠之意,隻是站在床前,緘默不語。
陸通忙躬身退回原地,小雙的心髒幾乎提到了嗓子眼,怎麼也沒想到,方才那冷冽的目光居然不是文靖,而是這個看似很隨和的內侍。
“回宮後馬上去調查,這段時間莞妃究竟被帶到了何處!”墨離軒一雙深邃不見底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床上的沉睡女子,她肌膚如雪,低垂微卷的羽睫仿若是蝶翼一般,在眼瞼下投下一抹優雅的弧線。
“是。”陸通蹙緊眉頭,躬身恭敬的說道。
“莞妃回來的事,除了你們兩個,還有誰知道?”墨離軒冷冽地側首,瞪著站在門口渾身打顫的文靖,從齒鋒間迸出這句話來。
文靖雙膝一軟,倏地跪在地上,嚇得神魂俱散,隻知道一個勁兒的磕頭:“微臣的賤內……她不敢亂說,不敢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