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公子是不是真的斷了,除了他自己,估計真沒人清楚,辛兒那樣說也不過存著玩笑,嚇他的心理而已,雖然後來她知道,這個玩笑似乎過頭了,目的是達到了,可是自己腦袋上給那不經嚇的小公子推的,撞了個著實不小的包,晚霞的代價,似乎太大了點,那時她還不知道,自己這一玩笑的代價,遠不止於此,隻是當時,誰也沒想到而已。
這次遇險,雖然危險重重幾經生死,終究運氣還是算不錯的,別的不說,落入那樣賊寇手中就算他們身體健康有反抗能力,也未必能隻身闖出龍潭虎穴。
若不是途徑邊城的太子殿下護衛大軍剛好讓安西發現急急請來幫忙,恐怕就是安西有一百種能救他們的辦法,沒有人力,也無法如此順利了。
所以在安西的建議下,易幼颺一醒,便被催著去已經等候多日的太子殿下營帳那裏謝恩,易幼颺辛兒也都同意,隻是在見到那位太子殿下時,易幼颺便不幹了。
“是你!”
太子殿下一身明黃繡著閑雲四爪蟒袍,墨發披散,頭上是頂金龍黃冠,腳蹬金黃繡蟒雲靴,穩穩坐在軟榻中間,雙手疊於身前,握於官大的長袖下,正閉目養神,一張臉,如玉生輝,閉著的眼線長而優雅,唇紅而削薄,對於乍起的驚呼聲似乎沒有絲毫意外之處,倒是慢慢睜開眼睛,望著兩人彎唇而笑,如萬物花開春風拂麵。
“易公子氣厚丹田,想必身體已無大礙!”
麵對這張臉,易幼颺大驚小怪,辛兒卻不驚不鬧,好似早已知曉。
易幼颺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個來回,又重新落在辛兒波瀾不驚的臉上,不滿。
“你早已知道他是當今太子?為何不早告訴我?”
沒錯,這人就是在銅川辛兒登台獻藝那晚,以一枚人魚小明珠讓那位海霸王停手的白衣公子,後來他潛入成功,還差點動手教訓了的登徒子第。
然而,麵對他的大驚小怪,辛兒隻是無奈翻了白眼,騰騰騰幾步邁到坐著的那人身邊,伸手薄了桌上的柑橘吃,不屑的對他念叨。
“你傻呀?當時那是什麼場合?堂堂一國太子,況且當今天子的政策你又不是不知道,萬一你一個不小心泄露出去,萬一傳到他老子耳中,自己親封的太子在外麵為一個女人一擲千金……不對,那不隻是千金了,讓那位老人家聽到風聲,就算不拿掉他的太子之位,也會給以教訓的,怎麼說也算朋友,還幫了我那麼大忙,你讓我害人家呀?”
她旁邊那個人全然附議的點頭,太子殿下麵如冠玉,自然十分的好看養眼,隻是那頭頂的金黃晃的他,隻感覺頭暈眼花,再看他身邊那無比自然又吃又喝的人,更感覺刺眼不爽。
上去將她拉下,就道。
“你這算怎麼回事?即使太子殿下,就與我們不同,你這樣隨意,不是冒犯天顏嗎?有點規矩,別讓人看到了惹上無妄之災。”
辛兒不解的看看他,又不解的望望一臉無辜的太子殿下。
“這不是沒別人嗎?而且我和他認識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了,當初他落難時我還給他洗過澡呢!早成了無話不談的鐵哥們了,他在我麵前,不是什麼太子殿下,我在他麵前,也不是什麼平民臣子,這又不是公眾場合,哪有那麼大規矩,你說是不?小李子!”
小李子殿下鄭重點頭,誠懇的也邀請臉色更不好的易公子。
“易兄也不用如此拘謹多禮,大家都是年僅相仿之人,這又不是在宮中,何必守那些累人的規矩?我與欣兒年少相識,得她之恩才有今天,在我心裏,她本就與別人不同;在外麵也就算了,皇家天顏,我也不能不去顧忌,私下即是朋友,也是知己,本沒什麼身份之分;這次出手相助,也不過是舉手之勞,也是為民除害,說到底,我還要感謝你們,若非將軍來求,我還不知道此處有這麼多匪賊為非作歹而無人過問,身為一國太子,不能體察民情救黎民與水火,替父皇分憂,是我的失職,此次到邊關本是受父皇之命代天子犒賞邊關將士,體察百姓真實狀況的,可惜我千防萬防還是讓那些隻知自己官位的官吏鑽了空子;你們被救出來後,病危的事也是我的疏忽,誤信了那些庸醫,還好易兄堅持,才沒釀成大禍,不然,單單誤害了辛兒這個救命恩人這一點,便能壓我一輩子無法安心;易兄大恩,同樣比山高,我喜與年輕人相交,怎可再因身份這份枷鎖,隔離了易兄這樣的人才,請易兄,也莫介意這些世俗觀念。”
他說的誠摯誠懇,滴水不露,看上去,倒真是個溫文爾雅值得相交的貴公子,隻是……
易幼颺的目光在他和同樣一臉誠懇,似乎真的很信任這位太子殿下的辛兒臉上掠過,自己也不甚清楚,心底為何就是對這位平易近人的太子殿下,生不出什麼好感來,又不好回絕人家的好意,拱手,拜倒,變相的與這位太子殿下保持距離。
“太子殿下大德,天下黎民之福,殿下對幼颺的好意,幼颺不勝榮幸,隻是幼颺生性雖野,卻還是知道尊卑有別皇家天顏,幼颺一屆商賈之子,得見殿下已是恩德,不敢再逞殿下大恩,幼颺幾日前多有冒犯之處,還請殿下見諒;辛兒自幼跟隨醫聖重陽軾先生遊走四方,不懂禮儀,難免衝撞殿下,殿下念他年幼,不要慣他錯認下去,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就算殿下再怎麼念辛兒的好也好,總有一些宵小之徒見不得別人好的,殿下萬金之軀將來的君王,自無人敢褻瀆天顏,隻是辛兒一個鄉野之民,難保不會受到殃及;請殿下屬幼颺逾越之罪,莫讓辛兒再不知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