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渾身一顫,已然明白她是什麼意圖了,果然,就聽她說。
“算算時間,就算被雍正軒的部隊遺漏在那片戰場上,此刻一個人也該走回唐國境了吧?即便他真的很笨並不能揣測那場戰爭的真相,可他親眼所見你的【慘死】,你說就以你那七竅玲瓏心的小軍醫,能看不透這場戰爭的陰謀?”
他的眼裏深沉至底,已然冒出一竄火紅,這貌似正是她所希望的,笑的愜意,能撕裂人心扉的語言,還在寸寸而來。
“一個一國儲君,一個結拜大哥,一個以命來愛的夫君,你說,已經思慮極重之人,該如何選擇?你說,他會不會在得知這樣消息的同時,當即氣絕身亡?亦或者?犯下弑君殺兄這等大逆罪行?那個儲君和你們的大哥再怎麼樣,對那個金枝玉葉來說畢竟一個是哥哥,一個是未來夫君呢!你說他若對他們行凶,那小公主縱然同她一般是金蘭結拜的情意,能坐視不管嗎?會不會,對他同樣誅殺不待?無論哪個,都落不得好吧……”
“阿撒兒!”
他猛然暴怒起來,周邊等待行刑的人,以及阿撒兒身邊的侍婢連同阿撒兒本身,都給他突來的行為一震,隨即阿撒兒卻臉色大好,好像至今為止完全不需要再擔心了一般,抬手,令侍衛將鑾駕抬出去,對地牢裏等著行刑的人道。
“看來不用等太久了,今天不必對他用刑了,這個消息應該比他身上的那些痛更讓他痛苦的了,就讓他身上的傷緩緩吧!”
“是!”
鑾駕慢慢離開地牢,背後易幼颺夾槍含恨的怒聲卻還沒停息下來,那聲音完全超出了他此刻身體上所承受的極限,吼著,怒著,掙的手上身上綁著的鐵鏈嘩嘩響,身上血口流的更急促,卻無損他此刻的怒焰,一直叫一直叫!
“阿撒兒!阿撒兒!阿撒兒——”
這之後一連三天,他被扔進牢房裏,無論怎麼吼也好咒罵也好,都沒有將阿撒兒給叫過來,也沒有任何阻止這一切的力量,身上傷口的惡化已經無法傳達到他的感知,可當他真的想去掙脫牢籠時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已無力掙脫,便隻剩下無力,心攪。
吼到最後,連吼的力氣也沒了,心底的痛卻沒有因此減去一分,無力的倚在鐵欄上,此刻,便是多想她此刻的情況一分都是重刑極刑,比當時得知自己被出賣更甚,比眼見著求生的希望在自己麵前遠去,更甚。
阿撒兒窮凶極惡,有一句話卻說對了,人心是可以更惡的,沒有最惡,世界上的極刑,也遠遠超出身體上所能承受的一切,隻有更重,沒有最重。
“辛兒!辛兒……”
“同意了?”
身後幽幽一聲問,那聲音是他這些天無比熟悉了的,人數應該還不少,他如今竟然連這些感知都感覺不到了?當真,已是廢人了嗎?
“阿撒兒!我不得不承認,你當真是毒徹心腸,毒婦中的極品。”
他的聲音已經嘶啞到如同野獸的嘶鳴,單手扶住身後的鐵欄,廢力的在地上翻轉過身,也不介意此刻的狼狽。
當那些人的視線在自己的視線內漸漸清晰後,遲鈍憤怒了三日的腦子卻漸漸更為清明起來,雖然腦子裏的那根弦也因此繃的更為緊,卻已然不負之前的失措慌亂了,雖然他眼中的怒焰恨意,隻增不減,他這個狀態,多少讓晾了他三日的阿撒兒還是稍稍有些意外的。
“可你機關算盡又如何?就算你讓我們這幾個,曾侮辱過你尊嚴的人立場如此危險,可你忘了,我就算不信自己,我也該信她的,縱然她心有魔怔,也非善類,可她是重陽辛,花穀下一任的穀主,豈是你這等卑鄙之人能夠揣測的?縱然你能讓她更痛幾分,你要不了她的命,我也好她也好,最終輸的那個,一定是你。”
阿撒兒本來極好的心情,給他最後那甚至一點情緒都沒有,就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不是一個【可能】的情況,毀之一盡。
當即甩手,離開前隻交代。
“繼續用刑,大刑,什麼時候將他的骨頭打軟了再說。”
易幼颺卻笑的極為暢快,雖然聲音更像是生鏽的輪軸磨出的澀澀之音,恐怖的要命,他卻是不要命了的,不要嗓子的在她最後離開之前報之前的一箭之仇。
“哈哈哈哈哈!你輸了!你輸了!果然!你永遠沒辦法戰勝辛兒的,即便是如今你占據如此有力位置,依然無法擊敗她的,你誰都贏不了,最終誰也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