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將軍平時並不會想這些深奧的問題,雖然他的腦子實際上也想不了這些,聽他這麼一說,他此刻又不得不懷疑起自己,讓那個人這麼無期無望的等待下去,究竟是好是壞了。
“走吧!去新軍醫帳看看,看看我這位老朋友,也好過讓大將軍在寢帳裏,真的悶出病來好。”
“你……”
這玲瓏心肝的太子殿下,竟然知道大將軍是有意避著他?
雖然他是知道大將軍和這個太子殿下之間有些不對盤的,可自那一戰之後,好像有什麼便不同了,之前還能做的表麵工作,大將軍連做也不願再做,除非必要場合,其他一律對這個儲君避而不見,哪怕是在自己的地盤上,這位是君,他的個正宗的東道主。
穆麟驍跟這個太子來到黃氏舊址的新軍醫帳,這裏一如這些天往常那樣,軍醫帳在忙碌,那間曾經是黃氏老族長的庭院建成的簡潔院子區域,則冷冷清清的平平淡淡,隻有兩個小婢在院子屋裏來回晾曬著些藥草,以及日常的衣物清理。
相同的是,這裏的氛圍和鐵甲軍大營一樣,仿佛被無形的陰霾給籠罩了,沉悶的讓人投不過去,好像所有人歡笑的權利全被剝奪了,太陽再好,也曬不透這層層陰霾。
太子的駕臨並未讓任何人通報,而且太子殿下似乎也不想鬧出動靜,邊和穆麟驍兩人,身邊隻有兩個近侍來到這個院子。
剛到門口,院內正在藥架上翻曬藥草的小婢見這兩人就想衝屋子裏喊,穆麟驍率先抬手豎起食指示意她噤聲,小婢這才誠惶誠恐閉上嘴,低頭福身給這兩個見禮。
不想裏麵隨即而出一身天藍的小藺,小藺已然一身女裝,可能是因其本性使然如今再難改,幾遍是女裝也給她穿的有幾分男子的英姿,何況她本身又不喜複雜發飾,一頭青絲挽在頭頂,隻以白綾係住,素裝淡色,縱然洗去臉上的浮塵樣子是不錯的,也難以讓人將她和溫婉的女人聯想在一起。
抬頭見他們,臉色一暗,斂眉,隨即踏步下了木階,在院子裏與他們相遇,拱手道。
“太子殿下,宣武將軍,辛兒剛休息,不便見客。”
宣武將軍是留下了,太子殿下卻繞過她,淡淡然說著“無礙,本宮會照顧好她。”人已向門內而去。
“你……”
小藺的耐心好像也隻到這裏了,見婉拒不成,回頭便想動手,回轉回去的身子卻給肩上的一隻手抓住。
她憤然回頭,大有和阻攔她的這人大打一場的勢頭,卻在看到那人憂心忡忡的對她搖搖頭後,所有的心氣兒都給抽光了。
“別管這些了,易幼颺那小子不敢說,起碼她,我想他是怎麼也不會傷害的。”
小藺眉頭也染上悲色,眼簾微斂,轉頭,終究不再強求。
穆麟驍的手從她肩上移到她手腕上,牽著她向外走,邊道。
“到外麵坐坐吧!我和你有話要說。”
小藺沒反對,也沒有將他手中的手抽回,任由他牽著到了院門那裏,在有些簡陋的木頭門檻那裏坐下。
一如之前所說,那場戰爭改變了太多人。
鐵甲軍的傷亡,鐵甲軍的勢力關係和大將軍與太子殿下之間的關係,這些都還是其次,主要的,還是大將軍與辛兒這個軍醫,與明英公主這個未婚妻的關係。
大將軍與辛兒不和,這在他們剛入鐵甲軍時便都知的,不和歸不和,在關鍵時候,小軍醫縱然諸多埋怨,該做的工作,卻還是一樣都未少的;可自從小將軍去世後,從小將軍的葬禮封賞後,小軍醫卻是真的對這大將軍避而不見了。
縱然大將軍比之之前已不掩私心的對她諸多照顧,藥草上的供應也好,吃食上的用度,從來都是公主有的,這個已與所有人隔絕的人都有,可始終對所有軍事帳的高層將領,哪怕就是軍醫帳的事,也絕不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