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兩人麵對這月牙泉各懷心事下,又有馬蹄聲傳近,這次是軍營急來的快馬,兩人回頭,看的清清楚楚。
“易校尉!休摹駙馬!”
兩人駐足,調轉馬頭等候,那個傳令的士兵由遠奔近,快速下馬,向穆麟驍稟報。
“將軍傳令,晚上為西域使團開設接風宴,請穆校尉回營主持,休摹駙馬在這個期間,也是不要到處跑的好!”
“接風?”
穆麟驍訝異,旁邊的休摹也根本不信雍正軒這人會真心為他們接風,會讓他做這一點的因素隻有一個,敦煌這邊發生了讓他不得不將所有讓他不安因素的人全都拴在鐵甲軍營裏的事。
他不由轉頭,目光是落在那在月牙泉邊,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敦煌城。
是她出了事嗎?如今她身在地宮內,外又有花穀的暗衛守關,鐵甲軍也有派人駐防,若出事能怎樣這樣不動聲響?還是她在地宮內療傷出了問題?可他在這站了這麼久,怎麼就沒見那城內有任何動靜?
同樣的疑惑穆麟驍也猜到一二,不過他想如今即便這士兵知道什麼,也是不方便當著這位西域駙馬的麵說的,於是壓下心頭許多疑惑,盡量平靜道。
“知道。”
轉而對休摹道。
“駙馬還是改天再找個時間來緬懷故人吧!我們大將軍熱情好客,這一辦宴,恐怕就要一連幾天的,這期間,還是不要讓他找不著人為好。”
熱情好客?
想想今天最初見到的那位冷硬更勝從前的將軍,他還真看不出那位有幾分熱情好客了,不過就算不是熱情好客的人,想必此時他也不介意笑臉對他們這些西域使臣笑臉相迎了,否決他也沒什麼用處,望望離這裏還有段距離的敦煌城,他含笑道。
“恭敬不如從命。”
一行三人匆匆回應,將近大營門口了,穆麟驍落後一步,與那個傳報的士兵並肩行走,注意著前行兩步的人背影,忍不住低聲問。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好事還是壞事?”
士兵也挺機靈,同樣和他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著。
“好事,好事!小軍醫大功告成,提前出關了。”
“提……”
他本能的想尖叫出來,惹來前方人的訝異回頭,立即又將所有興奮全都收起,立即快馬兩步到休摹馬邊上道。
“休摹駙馬,營中運來一些好的海鮮食材,但火頭營的那些家夥不善料理,我先回營去看看軍中可有善於料理海鮮的人,回頭咱們晚宴上見!”
休摹也利落,隨即道。
“穆校尉請便。”
穆麟驍隨即又囑咐那個小兵好好招呼駙馬爺自己徑自打馬先行了。
“這穆校尉,可真是數十年如一日的急躁性子。”
休摹看著他那明顯比之前歡快許多的背影,如此悠然感慨。
後麵的小兵走近,仿佛生怕他生出疑慮,解釋道。
“我們校尉多少年都是這樣了,來去匆匆的,一點小事都能驚著他,一點好事也能樂著他,休摹駙馬千萬別介意。”
休摹低眉,笑。
“無妨,究竟能有什麼可以讓他如此高興的,我還是能知幾分的,能讓他高興的事的話,想必,也是值得我來高興的。”
“呃?”
小兵不是很明白,這駙馬這意思,是不是在說,其實他們根本沒有瞞著他的必要?
而休摹確實已然沒有之前的心緒重重了,不管這些人如何隱瞞起碼他能確定一件事,能讓穆麟驍如此高興的話,起碼是不是能證明,不是壞事?看來他這一趟先行一步,確實還真來著了。
抬頭,馬步度近間,他給前麵一塊偌大的黑色石碑給吸引。
他曾經聽說過這塊石碑,之前雖使團入營時,他也隻是遠遠的見著,好像雍正軒也不希望他們與這塊墓碑正麵相對,他也沒想多生事端,如今隻有他一人的情況下,慢慢在馬上度近這個,碑文歌頌著那個仿佛前世之人一生事跡的碑文,著實有種冷到骨子裏的諷刺感。
“這是我們小將軍的衣冠塚。”
身後的小兵,心情沉重的說,兩人的坐騎此刻沒有任何國家上的立場,好像隻是對於一個對於這個碑文好奇的旅人,最基本的景點普及。
“六年前,西域與鐵甲軍的那一場戰爭後,小將軍的屍骨同一眾勉強尋回來的將士屍骨被運回長安建立英魂陵,小軍醫一步為送,她堅信大將軍帶回來的那副屍骨並非是真正的小將軍;後來天下大孝三天,鐵甲軍也為小將軍建了這個衣冠塚,從大軍歸營到所有的喪期完結,一個多月,小軍醫還是沒有出席,拒著孝衣;一個人在大門口,對著西域的方向以小將軍為她製的琴,拖著本就油盡燈枯的殘傷病體,彈著她本身就因為手傷無法再彈奏的曲子,十個手指傷了好,傷落傷,來回都磨破了不知多少次,最後還是大將軍以二月節為名,讓公主等人將她拉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