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英在離開東宮之後幾乎是直奔禦書房的,可在禦書房並沒有找到,問過內侍才知是午休的時間到了,在紫宸殿休息沒到禦書房,小公主便又急急跑到紫宸殿前跪著,直到太陽西斜了厲害了,寢殿的大門才在最初一個內侍進去通報過後,再一次打開。
出來的卻是幾個朝政大臣,明英驚覺原來自己的父皇不是在午休,而是宣了大臣入閣議政,是知道自己來了才關閉了宮門裝作在午休的樣子;也是,她那勤政的父皇如何一個午休太陽西斜了還沒醒來?這是在給她這個天下人眼中,她這個他最寵愛的公主閉門羹呢!可他顯然也估算錯了自己這個女兒的韌性了,他當關上門不管她一會兒她便自覺識趣離去,也沒料到她會守著門跪了如此久吧?
一行四名朝政大臣從她身邊拜過走過,仿佛對她此行來的目的,誰都清楚,可誰也沒想多說一句一般,有兩個甚至想阻勸,卻又有所顧忌一般,最終與其他一些臣子一樣,隱忍下離開了,明英清楚,怕是在自己在這殿前跪著的時候,裏麵他們已經在討論如何打發她這個小公主了,就是不知他們是不是已經找到了讓她這個公主閉嘴的方法?
那些人走後,果然一身明黃龍袍,麵見大臣常服的天子出現在那巍峨的大殿門前,負手而立臉色很不好的看著殿下跪著的,早已給風吹的臉色發白唇色發烏的她,頗為震怒的朗聲道。
“堂堂一個受封的公主,這樣在殿前跪著像什麼樣子?還是在外流落幾年,跟在那個人身邊幾年,你便和你那皇兄一樣,沾染了那個人身上膽大妄為沒臉沒皮的習性了。”
不管怎麼說總算讓她給等到了,不管怎麼說算是見到了,明英率先就是一個感激的叩頭禮,這才抬頭回話道。
“父皇明鑒,定然早已知明英來意,明英這一求,不是求父皇放過皇兄或者辛兒的,明英隻求父皇給辛兒一個機會,一個證明辛兒不會是那個預言之人的機會,證明辛兒不會為大唐帶來危害的機會。”
殿前的天子偉岸深沉,雖然已步入中年,與明相相差也不過那幾歲,可顯然,明相的衰老速度遠超過了他的年紀帶來的衰老,而小幾歲的天子則保養甚好,看上去並沒有那麼年長,而隻是個剛步入中年不久的男人,可對於女兒這樣直接的請求,他還是不免多了幾分陰鬱沉重,不太高興道。
“你既然來求這個,想必她或者其他人對父皇為何一定要她死這回事,都十分清楚了,那你說,依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理念,父皇有何理由去冒這個險?”
明英給他問的一怔,隨即動之以情道。
“父皇,明英並不清楚當年司天監預言之事真正始末,就算聽到也不過隻言片語,可就算當初聽聞乍驚,有過質疑,對辛兒屢遭磨難的遭遇十分同情和激憤,可也始終相信父皇不是不辯黑白之人;父皇所處之境,明英明白,所以寧願不要什麼女子名節受損,幾次回絕父皇好意讓明英回宮的聖旨,留在邊塞留在鐵甲軍,一替父皇安撫民心,二穩下雍正軒當時的不平情緒,三償還對明英出宮後無條件給予照顧和保護的辛兒;父皇所憂,明英也能懂,可在明英看來,父皇既能成前人不能成之功業偉績,為前人君者不能為之盛世明君,便不能被這不可預測之事左右決斷。”
“哦?”
他竟不知這女兒竟有如此心思和庸智?可話說回來,按照當時的邊塞和雍正軒的不穩定情況,她當時若真回來可能鐵甲軍還真的危險呢!畢竟已經是駐紮在最邊遠的塞外那麼久的軍隊了,如果真要撤離換上新軍,怕是真會給那些邊塞的狼子野心可乘之機,而雍正軒的兵馬他雖控製有度,但以雍正軒之能,若真要反擊,也確實是裝麻煩事,而當今朝野,真正能抵得上他這個沙漠戰神的,怕是除了易家的那個新秀小將,能在沙漠上與他一較高下的,怕是當真寥寥可數。
所以當初勸女未歸,他難免生出一種女大不中留的感概,可聽太子當時那一言,事後冷靜下來,他確實要感激這女兒難得的自作主張的,而且以女兒的心性,他深知她定然不會眼看著自己的未婚夫,回來打自己的父親的,今日聽她言當日心思,倒真對這柔柔弱弱的女兒聰慧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