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腳步漸漸遠去,冬天在不知不覺間悄然來臨,才過立冬天兒就越發冷了,凜凜的寒風席卷著大地最後的一點綠意,天地萬物顯得格外冷清。頂著寒風卷起的枯草沫子,站在哨崗上的小兵忍住不打哆嗦,眯著眼睛觀察者周邊的一切動靜。
山坡的另一頭出現兩個蹣跚的身影,從遠到近,逐漸清晰放大,是兩個扛著大包裹的人。站在哨崗上的少年頓時打醒了十二分精神,湊上前去仔細一查看,頓時眉開眼笑起來,對著下麵的人大聲喊道:“是指導員他們回來了,趕快開門。”
隨著幾人合力推開大門,幾個等待已久的身影已經等不及似的迎上去,樂嗬嗬地圍著背著包裹的兩人,就要替他們減輕負擔。背著這麼多物資走了很遠路途,其中一個帶著毛茸茸的帽子拖著一大袋東西的人,一看有人來接,歡喜地對另一個人說道:“嶽禹你這家夥也太過分了,硬是要我背著這麼多東西陪你一起翻山越嶺的,累死我了都。”他放下重負,不顧形象地擦了一把汗,嚷嚷著讓嶽禹替他好好捶捶背才行。
另一個人笑而不語,一進門就放下包裹,對著迎上來的孩子兵笑著說:“都先抬進去。”然後他一手拍在身邊的人肩上,抱歉地說道:“我隻是不想讓郭兒擔心,你也知道,我一出一趟遠門,她就怎麼都放心不下,非得要等到我回去才肯休息。”
聽見嶽禹的理由,林若凡撇撇嘴,戲謔的笑意染上臉龐,他無可奈何地歎氣道:“唉,嶽禹,我算是認識錯你這麼個朋友了。人家說女兒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可落你身上剛好倒過來,現在是女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了。為了你家郭兒小心剛不惦記兩下,你飛得我背著這麼多藥材跟你翻山越嶺的,你夠缺德的你呀!”
林若凡牙尖嘴利地明嘲暗諷嶽禹一點都沒在意,他笑得林若凡是刀子嘴豆腐心,存了心要喊得人盡皆知他嶽禹為了郭兒不辭辛苦,千裏迢迢趕回來。郭兒自從犯病以後身體就不是很好,醫生說過她狀況很糟糕,一路上陪著自己受苦,敵人掃蕩搜查的時候東躲西藏,而且沒有好的藥物,郭兒身體需要很好的休養。
這次他們因為轉移的需要,來到了與繁華都市相隔甚遠的大山裏,為的是躲避日本人的掃蕩。一路上幸虧他們轉移得迅速,聽說日軍對淪陷地區實行慘無人道的“三光”政策,慘遭屠戮死亡的無辜國人何止千千萬。缺乏藥物食物的境況下,他們的境地過得很是困難。
饒是如此,郭兒從未在他麵前道過一聲苦,嶽禹知道她個性倔強,想與自己一同共度風雨。大半年下來,郭兒的臉頰消瘦了不少,但她臉色露出神采熠熠的光輝,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一想到郭兒,嶽禹心下不由得一暖。
一瞧見嶽禹又傻乎乎地傻笑,林若凡一拍腦袋,無語問蒼天道:“還能有誰能拯救一下嶽禹同誌,他現在完全都忘了自個兒是誰了!”
嶽禹一巴掌又拍在林若凡腦門上,瞧見他不滿地揉著腦門說自己缺心眼來著,嶽禹忍不住笑了,和他一道歡喜地家去。兩人一路上還少不了互相調侃一通。
“郭兒,我們回來了!”離屋子還有好一段路,嶽禹就心急地大聲叫道。跟林若凡又是好一陣打鬧時,小屋的門推開了,露出郭兒驚喜的小臉。
大半年下來郭兒已經把過往全部丟開,解開被發膠吹起的頭發,細細地綁成兩條辮子,換下精致的小洋裝和旗袍,套上了從未穿過的藍底碎花布襖,小臉因氣候緣故紅撲撲的,說話時唯有頭上的兩條紅頭繩尤為顯眼。這樣的郭兒樸實不張揚,但卻透露出旁人未有大方得體氣質,漂亮得更顯眼了。
一出門的瞬間,樸實的衣物遮擋不住天生麗質,沒有憂愁的眉頭舒展開來,無限的歡喜和滿足縈繞在唇邊,笑起來唇邊一個甜甜的酒窩讓人心醉。短短的大半年時間內,郭兒又變了,變得更加富有女子的韻味。若以前的她是俏麗動人的,那現在的郭兒如春日陽光般溫煦宜人,叫人移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