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兒看了一眼天色，一輪紅日正冉冉升起，一掃夜間的寒露，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嶽禹受到傷害。
與此同時，陰暗的地牢裏火燭飄忽，嶽禹對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杆，在談條件時他不能有任何示弱的表現。他抬起頭，森森的燭火在眼眸中晃動，聲音堅定：“符老大，我要說的都說了，山裏的弟兄們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句話。”
聽他此言，對麵的人忍不住粲笑，輕蔑地拋下一句：“你現在人都在我手裏，或許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你憑什麼跟我談條件。我在山裏這些年，山裏的兄弟都跟我出生入死，為了你幾句話，我們轉眼就成了跟班的老狗，還得聽你們這些共黨的，你若不是看清我，就是準備受死。”
站在嶽禹對麵的男人長著一張國字臉，鷹鉤鼻下嘴唇緊緊抿著，他坐在椅子上抽著煙袋，香煙嫋嫋上升，熏得他微微眯了眯眼。腰間挎著兩把手槍，還有腿腳插著的匕首，顯示著他在此處的身份。嶽禹才第一次見，當下就曉得了他這就是本地有名的土匪頭子，人稱符三，在山裏聚集了好一批土匪，專幹些打劫的活兒。
麵對他的威脅，嶽禹沒有半點害怕，他微微一笑，一件一件說清：“等到日本人進山的時候你們是幫著自家人打小鬼子，還是準備什麼事都不做，由著小鬼子胡來？”
“鬼子幹的活能比我們體麵多少，待他們來到我可不是吃素的，一槍崩了幹淨。我們你們倒是越來越窩囊了，怕鬼子怕到躲到我們這裏來了。哼！”
“我們現下是團結一切力量抗日，正需要像符三爺你這樣的加入。”嶽禹不想放棄講道理：“你知道鬼子在淪陷區都幹了些啥，燒光殺光搶光，根本就不打算給咱們中國人一條活路。符爺您現在倒是瀟灑了，可是您就眼睜睜看著國人被人屠殺，而您就在這袖手旁觀，守著這一畝三分地兒。”
“誰說老子守著這一畝三分地兒就能由著他小鬼子亂來？待他小鬼子來時，來一個我打死一個，來兩個打死一雙。”符老大突然笑都合誇張，頗有些小看嶽禹的假正經了。
嶽禹沒有半點窘迫之意，他身處牢籠，看不見外頭的風景，不曉得此時是何時，他隻能猜測時間大概。不能硬碰硬，唯有拖延時間了。他將近來日本人在淪陷區的所作所為，和對抗的戰役節節敗退的慘境全盤托出。
與他估計的果然沒錯，符老大的反應很激烈，他憤憤地一掌拍在桌子上，罵得賊狠。看樣子這個符老大也是一個易激動的人，嶽禹心下了然。據花老五給他的信息得知，當年花老五也是一名軍人，在戰役中幾乎沒了半條人命，淪落之境被山裏人給救了，才會待在山裏這些年。聽見嶽禹說起小花的近況，他唏噓不已，想不到短短一年之間，世事造化弄人，自然有了想和嶽禹一塊走出去狠狠地報仇的心願。當年若不是日本人打到家門口，他也不會去當兵，更不會差點死在戰場上。
嶽禹跟土匪頭子談了半天，被關在地牢的他已經受過皮肉之苦，體力和精神明顯受到很大的煎熬。他忍住不讓人看出，希望多多少少能夠說動符老大。正到最要緊處，突然聽見外頭傳來喧囂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