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鼠?還好大一隻?在這裏?!
那侍衛聞言狐疑地往裏探著頭瞧了又瞧。
木忘昔不高興道:“還有什麼事麼?”
那侍衛不敢得罪木忘昔,見確實沒什麼異狀,便道:“既然如此,小人就不打擾木姑娘休息了,告退。”
打發走了那侍衛,木忘昔將白子葭從床上拎了下來,惡聲惡氣道:“我不是才剛從你那裏出來麼?你是怎麼跑過來的?!想睡覺的話你不能在自己的床上睡麼?幹嗎非要到我這裏來糟蹋我的枕頭被褥!!”
白子葭看了看被自己弄得亂七八糟的床鋪,自動過濾掉她不善的語氣,討好地笑著說:“我一個人害怕,不敢睡。”
木忘昔聞言,窩了一肚子的委屈和怒火頓時全數發泄到了她的頭上:“你剛才還不是一個人在睡?!”
………………
房外,屋頂上。
木忘昔懷裏抱了個大酒壺,右手拿著個斟滿了的小酒杯,儼然一副借酒澆愁的樣子,但她卻又並不喝,隻是端起那似是白玉做的小酒杯對著月光端詳,發呆。
“忘昔姐姐,你在看什麼?”一旁的白子葭看她維持了這姿勢許久卻也不說話,便有些好奇。
木忘昔放下酒杯,看了一眼渾身裹在被褥裏的白子葭,歎息道:“小時候我有一次見到三師叔晚上在院子裏喝酒,便吵著也要喝,三師叔便對我說:酒不是用來喝的,是用來看的。如果什麼時候有不開心的事情,隻要拿了個琉璃做的酒杯斟上一些然後對著月亮看,看著看著,便什麼煩惱也沒了。”
白子葭聞言,艱難地道:“你三師叔……大概是……逗著你玩的吧。”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識相地把“騙”字吞了回去。
木忘昔瞪她一眼:“這個我當然知道,他其實隻是小氣不肯讓我喝他的酒而已!但是被他那麼一說,我每次喝酒的時候便總是忍不住會這麼看一看,唉。”說完她便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白子葭小心翼翼道:“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嗎?”
“沒有。”
一陣風吹過,些許醉人的酒香在空氣裏蕩漾開來。
白子葭用力地嗅了嗅,問木忘昔:“我也可以嚐一口那酒嗎?聞著真香。”
“你也會喝酒嗎?”木忘昔奇怪道。那天宴席上隻看到她不停用著茶水,並未見過她沾酒。
“算是吧,但是並不常喝。我爹覺得喝酒容易失態,不應是一個王家女子所為。”
木忘昔便又斟滿了一杯,遞給她,白子葭接過,也學著木忘昔仰首一飲而盡,卻結結實實地被嗆到了。她一邊捶著胸口咳嗽一邊道:“真辣。”
“我一直覺得很好奇,”木忘昔從她手上接過小杯放在了一邊:“以你父親的個性,怎麼會答應你到這種地方來?”
白子葭又咳了一小會兒,終於不再難受,便對著木忘昔眨眨眼道:“這還不容易?古來女子有三寶,一哭二鬧三上吊。”
木忘昔看她一眼。
“好吧,其實是因為有一個貴族子弟向我父親提親,我父親嫌他終日遊手好閑拒絕了,但是那個人一直纏著我不放,我父親就趁機讓我出來了。”
木忘昔往白子葭的方向挪了一些,眼睛直直看著她,還是不說話。
白子葭被她看得渾身發毛,隻得投降道:“其實我爹自然是堅決反對我來的。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好,既怕我會吃苦,更怕我會遇上什麼危險。所以我就跟他說:‘你從來都不在家裏陪著我,出門帶外也不肯帶著我,果然是嫌我隻是個累贅。’聽了這話之後,他雖然不情願,但還是答應了。”
她不會忘記自己父親聽到這番話時的神情。
木忘昔道:“你爹對你挺好。”
“我知道。”白子葭笑笑:“隻是我不想做一個關在深宮的女子。再好的宮殿呆的久了,也不過是座牢籠而已。”
木忘昔詫異地望了她一眼。
白子葭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初識時單純好騙的小狐狸,平日裏不諳世事的小公主,上陣時勇猛果敢的白子葭,眼前的神情落寞的美貌女子。
木忘昔第一次意識到,這個看著幼稚的人其實要比自己年長上許多。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白子葭呢?木忘昔分不清楚。
白子葭從錦被中伸出一隻手來,笑盈盈地道:“再給我一杯酒。”
木忘昔突然釋然了:哪一個都不是她,卻哪一個都是她,隻要自己知道她是白子葭,那就夠了。
她變戲法似地又變出了一壺酒遞給白子葭,朗聲道:“用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