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紅那一刻的心被深深震撼了,她呆立在那兒,不知做何反應,她在離思的身上看到了多年前茫然無助的自己,鬼使神差地她將離思帶領了這個胡同口,心生了憐憫之心。/
出租屋子裏,雜物胡亂擺放著,散發出食物腐爛與搜臭的味道,離思環視著眼前的一切,這是一間再簡陋不過的屋子,不過總算是能遮風擋雨。/
四周的牆麵上白漆已經掉得差不多了,牆頂懸掛著一盞搖搖欲墜的瓦斯燈,屋子有個開窗,一張小床緊緊靠著牆壁,牆壁上粘滿了廢棄的報紙。/
床上的蕾絲內褲胡亂堆放在床腳,安**從床下的紙盒裏溢出來。/
離思安靜地坐在木製板凳上,她呆呆在那兒,一雙眼睛無神,也不知在想著些什麼。/
走廊邊上傳來鍋鍋釧釧的聲音,煎蛋的香味飄到離思的鼻間,她的肚子咕嚕嚕亂叫起來。/
呼啦,胡紅倒幾大碗水進去,白煙一縷縷往上冒著。/
胡紅坐在門前的矮凳上,抽著煙,等待著水開下麵。/
從離思的這個側麵看過去,胡紅精致的側臉呈現在她的眼前,這個女人年齡大約二十歲左右,一雙少女的臉上充滿了嫵媚風情,眼睛裏卻盛滿了滄桑。/
胡紅手指嫻熟,抽完了一支煙,緊接著又抽第二支煙,煙霧繚繞中,離思有些看不清胡紅的臉。/
水咕嚕嚕爆濺開,水珠濺起在胡紅的臉上,胡紅撚著煙的手一頓,回過神來,急忙熄滅手中煙頭。/
她抓過一旁準備好的掛麵便往水裏扔,扔的動作重了些,水濺起,灑在她的身上,胡紅也不呼痛,不皺眉不出聲,好似對疼痛有了免疫力。/
胡紅將麵條打撈起來,在碗裏澆上一層辣椒,又將水中的兩個煎蛋放在麵條上,在碗裏抖著鹽巴醬油醋,搗鼓一番,便端著一大碗熱乎乎的麵來到離思的身前。/
“趁熱吃。” /
離思盯著那碗麵狠狠咽了口水。/
胡紅嬉笑一聲:“你這女娃娃,年紀這麼小,戒心就這麼重,真是撿了一條白眼狼!” /
煎蛋麵的香味順著離是的鼻子進入五髒六腑,她的肚子叫得更加歡響,她隻覺得手腳無力,連拿起筷子的力氣都沒了,隻想一口將麵吞掉。/
胡紅將那碗麵重重丟擲在桌麵上:“吃吧,毒不死你!” /
胡紅執起筷子撚起一大口麵條往嘴裏塞著,麵條入口卻無味,任何事物進了她的嘴也是無味。/
胡紅一放下筷子,離思便端起桌子上的麵條,狼吞虎咽起來,屋子裏隻剩下麵條滋溜的聲音。/
胡紅傻愣著眼看著離思的頭埋在偌大的碗裏,舔舐景碗底的湯水,連最後一根麵條也不放過。/
離思將碗乖乖放在一旁,坐得像一個乖**。/
“...” /
碗底幹淨得可以反光,她都不用洗碗了!/
這個女娃娃究竟都久沒有吃過飯了。/
胡紅:“你多大了?”/
離思:“十一。” /
胡紅:“你父母呢?” /
離思:“...” ,她的眼眶泛紅,雙手緊緊攥著拳頭,指甲鑲進手掌心的血肉,痛得她終於可以忽略心痛。/
她抬起頭來,撩開額邊過長的劉海,露出一雙水光瀲灩無比清明的眼睛:“死了。” /
胡紅那時想,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睛,清明如鏡,能映照出人性深藏的醜陋,這雙眼睛的主人真的隻有十一歲?/
胡紅別過眼,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掏出煙,正欲點燃,卻瞥見離思放空的眼神,她手中的動作一頓,活生生將打火機放下。/
她撿起碗筷出門去洗碗了。/
胡紅所租的隻是一間簡單的出租屋子,沒有廁所,沒有廚房,煮飯隻能在門邊的走廊上,上廁所隻能在走廊的盡頭,夜裏起夜時還要抹黑走好一段距離。/
有時還會遇到這層樓的酒瘋子,或是不懷好意的男人堵在廁所門外。/
胡紅心中惆悵!她怎麼就一時心軟帶回了個孩子!/
胡紅忍不住又點燃了香煙,她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濃濃煙霧,一臉語重心長:“你讀過書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