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亂,豪強並起,本應懷著滿腔熱血奔赴戰場的曹操看著手下東倒西歪的三千軍兵,心中熱血就像初春白雪一樣,隨著溫度的上升而消融。
曹操雖說隻是個初次接觸軍陣的菜鳥,但他也清楚知道,自己這支匆匆拚湊而成的“精兵”戰鬥力到底如何。
沒錯,這是支“精兵”。昨日何進將這支宮廷侍衛、各府有武藝的家兵鄭重其事地交給自己的時候,自己還為這群人的精神抖擻英氣不凡興奮不已,直到自己真的接手了,才真的明白帶兵是多麼困難。
僅僅為了收服這群“精兵”,曹操就直到現在都沒想出什麼好主意。
其實,比起帶這支“精兵”,曹操更願意帶一些普通的兵,可是大漢自光武中興以來,為了防止地方官員擁兵自重,罷撤了郡國乃至關城的守軍,隻留下了東、南、西、北四支常駐部隊。北軍五營護衛京師、南軍七署守衛皇宮;西軍駐防三輔、東軍駐紮黃河,負責監視外族。自從羌人、鮮卑為患,西軍盡皆調至西北作戰,東軍也已抽調無幾,現所剩兵丁盡數歸於盧植統轄。
因此,曹操這兵,是不帶也得帶了。苦笑一聲,曹操搖了搖腦袋,將不合時宜的想法趕出去。大手一揮,大軍開拔了。
說來也是奇怪,曹操這支兵馬照理來說,應該屬於盧植統轄,早應該直上北部,與張角主力展開會戰。可奇就奇在這兒,當曹操準備與盧植一同出發的時候,無論是他的父親,還是何進,不約而同攔住了他,要他暫且歇息幾日。
曹操心中雖然有點不舒服,但軍命難違,隻好拖到今日,一支孤軍獨自出發。交了兵符,曹操與何進、鮑家兄弟幾人打了個招呼,便算是穩穩當當帶著這支隊伍離了街亭。
曹操親自帶隊,一邊行著一邊考慮今後該如何行動。大將軍沒有給自己下什麼命令,準許自己便宜行事,可這便宜行事,才是最不便宜的。自己第一次帶兵,心中不忐忑那是騙人的,尤其是現在,自己該往那個方向走呢?
出了轅關後若是先奔陽翟好處多多,陽翟乃豫州首縣,陽翟若解豫州皆震,但陽翟乃大縣,離京師近,黃巾必然在此布了大軍,自己所部僅有三千軍馬,突入重地勝負不可知。當然,自己也可先去長社,長社小縣,且有名將皇甫嵩駐紮,若是去了長社,與皇甫嵩彙做一處,再救陽翟就好辦了。
曹操一向有自知之明,他可不覺得單憑自己一個初帶兵的菜鳥就能以一當百,還是小心為上。隻是,在這之前,解決這群驕兵悍將的問題才是最重要的。幸好,一路走來,曹操心中已有了腹稿。
天氣晴和,微風陣陣,軍兵們好似一條蜿蜒的長龍。曹操這支兵馬,若隻談裝備,倒也擔得起“精兵”這一稱呼,人人皆是雙馬,且人人都會一點馬術,武藝也算嫻熟,就是那隊列……不說也罷。
馬隊速度當然不滿,行了半日許,已到緱氏縣,吩咐沿城休整,按下營寨。緱氏的鄉勇早備下水和糧食,一切安排妥當,曹操又進城見了緱氏縣令,午後不再行軍,就在此休養,暫駐一夜。
第二日天明,曹操卻不忙著點卯出兵,仍舊吩咐眾兵卒休息養神。按兵不動的時間一長,那些兵卒就有些微詞了。他卻絲毫不理會,隻管在帳中閑坐,不緊不慢地擦拭寶劍。哪知沒一個時辰,秦宜祿就跑進來:“我的爺!您……”
“叫將軍。”
“我的將軍爺,您還不著急呢!外麵可有人罵您呢。說您受了皇命,連關都不敢出,還說您是……”
“是什麼?”
“說您是人情換來的騎都尉,沒有真本事。”秦宜祿鬥膽道。
曹操不當回事,冷笑一聲道:“帶我去看看。”他起身隨秦宜祿出了帥帳,隻見不少軍兵都嘰嘰喳喳地議論,還有人甩著馬鞭在聚攏旁人。這些兵都不是尋常百姓,又都覺得自己有些本事,臉麵大得很,瞅見他出帳竟無一人施禮。也不知誰喊了一聲:“大家看呀,宦官孫子出來了!”引得滿營人皆放聲而笑。
曹操也不惱反而笑了笑,見曹操這般好欺負,那群軍兵們就笑得更歡了。隻有秦宜祿和樓異打了個寒顫,閉口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