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回到洛陽,首先要麵對的就是自己的父親。因為mai官的事情,曹操與自己的爹爹在信中各執一詞沒有不爭吵的。開始時兩邊還算留有分寸,到後來就是當爹的氣勢洶洶狠話用盡,當兒子的信誓旦旦據理力爭了,父子的矛盾在僅僅月餘的時間裏便變成了勢同水火。如今他灰頭土臉回到了洛陽,老曹嵩豈能饒了他?
太尉乃三公之首,掌管天下兵事功課。凡天子郊祭天地,太尉充當亞獻,國有政務可以隨意議論諍諫。所謂天下大事唯祀與戎,這兩樣太尉都握在手中,它雖與司徒、司空並稱三公,可實際上其榮耀遠超二者。其治下史一人、掾屬二十四人,另有二十三個令史負責儀仗、筆錄、守門護衛之事。這樣冗大的機構絕對不是等閑官員的休沐宅子可以容納的。曹嵩依照慣例,搬至南宮附近專設的太尉府居住理事,城東的宅子實際上隻有幾個姬妾居住。
曹操好歹也是曹嵩的兒子,哪能不知道自己父親的脾氣,假如自己冒冒然的先去了太師府,於是先叫了甘寧安頓好公孫雪,隨後便吩咐下人車轉城東永福巷,也不進去,就是等在府外,一直到曹嵩回府。
果不其然,曹嵩聽說兒子來,臉色立馬就沉下去了,思考了一會兒,他脫下了官服,穿上了常服,臉色陰沉的就殺向了永福巷的曹府。
曹操本在那兒靜靜等著,猛聽一陣喧嘩。隻見永福巷中赫然行來一輛雙駕皂蓋安車,朱漆大輪,黑色兩幡,金製雕鹿的扶手,亮漆畫熊的橫木。
車上端坐之人腰間一把純黑儀刀,黑色深服威嚴霸氣,六十開外,相貌可怖,一雙三角眼,挑著雙眉,怒氣衝衝的樣子分外猙獰……這位老者不是別人,就是曹操之父曹嵩。
曹嵩一見到曹操,摸了摸手中拐杖,氣便不打一處來,衝著跪迎的兒子嚷道:“給老夫跪好了!不準起來!”
曹操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出,也不辯解,隻是連忙叩頭。
誰知曹嵩看他這窩囊的樣子,反倒越發生氣了:“嘿!沒想到在外麵做了幾年官,你越做越回去了!怎麼?做不下去了?知道回來了?你這不知好歹的東西!”
下人們麵麵相覷,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哪有當朝太尉當街訓斥卸任濟南相的?可他們畢竟是下人,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就在這個尷尬的時刻,府內忽然出來一人,此子曹操倒也認得,不正是曹仁的弟弟曹純嗎,他被舉了孝廉,便從老家來到京城,投靠了曹嵩。
曹純向前快走兩步,避開了曹操,站在曹嵩身旁,探身耳語道:“伯父,家醜不可外揚。”
“嗯?”曹嵩這才發現自己的確是失禮了,尷尬的咳嗽兩聲,他依舊語氣不善的對兒子道:“先起來,進去再跟你算賬!”說罷兀自拄著拐杖就往裏麵走。曹操看著自家老爹的背影,無奈的笑了笑,站起來抖了抖身子,就與兄弟跟了進去。
曹嵩一陣脾氣發泄下來,也稍稍有些冷靜了,明白這事兒說到底也有些醜,不想被隨行的外人聽見,便轉過正堂到了後花園,命曹操搬來一張胡床,之後便大馬金刀往上一坐,不耐煩的嚷道:“跪!跪!跪!”
曹操往地下一跪,低頭道:“兒子不孝,叫爹爹生氣了。”
“哼!是不是以為自己當了濟南相就了不起了?敢在信裏冷嘲熱諷你爹?你也不好好想想,你這濟南相是誰讓你當上的!沒事還敢招惹王爺,你到底想做些什麼?”
“兒實在出於無奈。”
“放屁!你無奈個什麼勁?你以為你在濟南鬧的事為父不清楚?為父告訴你,為父門清兒!折騰什麼玩意!”
看著上竄下跳的老頭子,曹操哪能不清楚為什麼老頭子這麼生氣,歸根究底還不是因為自己的那幾封信嗎!
果不其然,隻聽曹嵩冷笑一陣,便將話題扯到了那些信上:“你真有出息,你還記得自己姓什麼嗎!一會兒自己把那些信找出來,當著麵念給為父聽……還敢在信中威脅為父,怎麼,現在忘記了?”
曹操心中其實也頗為不快,雖說自己措辭有點過激,但難道不是句句在理嗎?隻可惜他的確辱罵老父在先,在這個年代,實在是再講不出什麼道理了,隻好耷拉著腦袋道:“孩兒知錯了,孩兒做事的確思慮不周了。隻是父親您好好想想,孩兒做的一切都是欠考慮嗎?”
“哼!”曹嵩更火了,“你做的還不欠考慮?就連某在京師,都能聽到你的消息,什麼曹家小子又殺人了,什麼曹家小子又鬧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