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大家都知道劉宏是個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人,將曹嵩罷免,轉為諫議大夫後,他竟然任命了馬日磾,成為新的太尉——倒不是他良心發現,想要重塑朝綱了,而是因為他又想弄個什麼大典,冊封自己為什麼“無上將軍”,想了想,便將馬日磾這位唯一還在朝中,且能拿得出手的老臣找出來了。
也算是他撿了個便宜吧。
隻是冊封大典這事還是挑動了不少人的神經,受到消息的曹操輾轉難眠,思考著其中的利弊,本來他是可以和自己的父親商量一二的,隻是曹嵩剛剛被罷免,情緒始終有些不太對,曹操實在不敢去找他。隻能自己獨自思考,一直熬到半夜,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明日一定要去大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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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曹操便前往大將軍府,此時天色尚早,大街上空蕩蕩的,除了些早起討生活的勞碌人,就隻有他這一輛馬車了。
曹操掀起車簾,但見兩側國槐夾道,道兩邊四合院的牆上爬滿了紫藤,空氣出奇的清新,讓他心曠神怡,再也坐不住,便下了轎子,一邊呼吸著新鮮空氣,一邊朝大將軍府漫步而去。
過一座上書‘大將軍府’的紅色牌坊,走到街中央,就看到一座高大堂皇的府門,門前立著大理石的碑石,上書‘何府’兩個個遒勁有力的大字,這裏便是大漢朝的最高掌權者之一的府邸,大將軍府
此刻大門已開,沒有門衛,沈默便輕撩官袍下襟。準備進去。卻聽身後有個清亮的聲音道:“孟德,早啊!”
曹操聞言收住腳,回首笑道:“本初兄,你也早啊。”
便見袁紹身著得體的藍色常服,白紗中單的領子纖塵不染,更顯得頎麵秀眉,鼻若懸膽。一雙鳳目光蘊翩然,三縷長須有條不紊,雖不過五品青色官服,卻真生得人中龍鳳,望之儼然一溪風月、踏碎瓊瑤,透著滿身的清氣傲然。
不過他此刻笑得發自內心,沒有絲毫的驕傲——因為在曹操麵前,即使袁紹高他一頭,也沒有絲毫驕傲的資本,比起履曆來,甚至連相貌氣度上,他都更欣賞曹操這種溫潤如玉,鋒芒內斂,卻有著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讓人十分願意跟他相交,卻又不敢過分放肆。
可以這麼說,在曹操的麵前,他能比的,隻有家世,這也是他總感覺不是味的原因……為什麼某樣樣比他出色,卻總是不如他呢?
袁紹知道,這是曹操本身的性格,與後天封疆的磨礪,才修煉形成的一種氣度,比自己卻要高一個檔次,但驕傲如他,卻是不會承認的。
心裏想什麼,一點不耽誤他跟曹操說話,袁紹一臉苦笑道:“哎,在大將軍手下辦事,豈能隨便,還不隻有早早趕來。”
沈默揮下手,讓甘寧他們跟著袁紹的馬車去停放,兩人便抬步進了大將軍府。迎麵便見一座宏偉的琉璃牌坊,熠熠生輝。
待問過下人,何大將軍還未起身後,這兩人便坐在一處等了起來。聊著聊著,袁紹論及並州戰事董卓為將時,曹操心中一動,道:“本初,某當年出為濟南相,對此事知道得不詳細。你能和某多說說這董仲潁嗎?”
袁紹雖有些奇怪,但也不在意,便隨意答道:“那董仲穎可不是什麼好鳥啊!據某所知,、他在征討羌亂的時候就已經甚是反複不定,而且張溫為帥征他為將的時候,他言辭傲慢,很不願意與羌人為敵。”
曹操聽這話與父親對樊陵所言如出一轍:“我也多有耳聞,那董卓真有不臣之心?”
“不臣之心不敢說,但是他確實在擁兵自重。我朝西北之亂久戰不息,而所用之將又皆是涼州人,若皇甫規、段熲、張奐、臧旻、夏育、周慎,還有他董卓,皆為戡亂名將,可是他們當中無一人能及皇甫義真平滅黃巾之貴。”袁紹說到這兒似乎有些感慨,“那董仲穎與皇甫義真同鄉而出,論資曆曾隨張奐出兵放馬,比皇甫嵩老得多。可皇甫義真曾有左車騎將軍之貴,他卻還是個不倫不類的前將軍,打仗聽別人節製,他自然心中不忿。於是他就在討伐邊章時廣施恩德,招攬一大批羌胡之人,又將歸降的湟中義從納入麾下,借此自樹聲望,以為進取之策。”
聽到這兒,曹操低頭思索了會兒,忽然提出一個問題:“本初,現在的並州刺史由何人擔當?”
“丁原丁建陽。”
“是他……”曹操不動聲色,心中暗道:“丁原這人某也知道,與那董卓一樣的脾氣秉性,這兩人攪在一起,未必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