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都不明就裏的時候,荀攸再次開了口兒:對,送回去!它不是蹇碩給趙忠的嗎?送回去,讓郭勝還交給趙忠。”
“不過話要說明白,直截了當告訴他,是大將軍要把這封信送回去的。”田豐補充道。
諸人不明就裏低頭思考,曹操第一個恍然大悟:“幾位兄長好計策!十常侍複得此信必膽破心驚,定然圖謀蹇碩以脫己罪,皇宮之事咱們可以不戰而定。”
“若張讓等人不能鏟除蹇碩呢?”
“無妨,十常侍除不了蹇碩,蹇碩除了十常侍不也是好事嗎?咱們就坐山觀虎鬥吧!”曹操說罷,心想這些家夥不愧是在曆史上能留下名號的謀士,其才華不亞於張良、鄧禹。
“若是有辦法,那就這麼辦吧。”何進一語落地,這件事就算是定下來了。專門派了幾個驍勇的衛士保著曹純回至宮門遞書。
果不其然,轉天一早便傳來消息,十常侍率親信反攻蹇碩,郭勝趁亂手刃了蹇碩。至此,皇宮中的內亂總算是結束了。
非常之時不循常禮,眾人也未更換朝服,保著何進再赴皇宮。
這一次羽林軍盡皆放下武器,十常侍、七署將領、上軍兩司馬都在宮門口跪迎。諸士人這些天如同做了一場漫長的噩夢,直到這一刻才算醒來,何進也是喜笑顏開。
現在的十常侍已是寄人籬下,生死存亡皆係於何進一念之間。張讓匆忙爬到何進腳邊,抬起頭笑道:“大將軍,這些天我們一直暗地裏保護著太後娘娘和皇上。她們母子倆好極了,您不必掛懷。”
新帝尚未登基,他就已經口稱何後、史侯為“太後娘娘和皇上”,諂媚之意不言而喻。而何進毫無心計,聽了十分受用:“快快請起,你們都是誅殺蹇碩的功臣啊!”
袁紹在後麵聽見,眉毛都立起來了,方要說話,曹操一把拉住他,輕聲道:“現在不是時候,先定大位要緊。以後咱再收拾這幫奴才!”袁紹這才稍稍息怒。
張讓、趙忠也都一把年紀了,畢竟官拜中常侍,實指望傍著劉宏後半輩作威作福富貴無邊,哪知他性命不長久,連累他們在何進跟前低三下四猶如家奴。趙忠現在還領著大長秋之職,在前麵引路,那幾乎不是走而是爬,好不容易把大家帶到嘉德殿外,累得直喘粗氣,還得抬頭稟報:“大將軍,大行皇帝梓宮在此。”
所有人行罷三跪九叩大禮,小黃門這才打開殿門。
諸人一看,無不驚詫:滿殿懸掛素白幔帳,光鏡之物皆已遮蔽,大行皇帝劉宏換嶄新龍衣停於榻上。小棺大槨兩斂俱全,暫安置在殿角處。六個桌案上設擺著東園秘器、金銀酒具、璋珪琮環、弓矢箭囊、鼎釜甑杯以及劉宏生前喜歡把玩的物件,三十丈的牽車白練疊得整整齊齊置於托盤之上。後麵陪葬的編鍾、大鍾齊備,朱漆粉刷一新,虡文分日、月、鳥、龜、龍、虎、連璧、偃月,皆按禮製。靈位安排已畢,香爐不絕,燈火長明,隨侯珠、斬蛇劍、天子六璽列於供桌,最顯眼的就是當中明晃晃鑲金角的傳國玉璽!
何進不明其禮,身後站的侍禦史孔融不禁讚歎:“何人安排梓宮之事?萬事齊備皆有章法啊!”
張讓趕緊湊到跟前,哭泣道:“奴才等深感大行皇帝之德,生時未能全心侍主,便越俎代庖先行此事,望大將軍與諸位大人包涵。”他一哭,後麵跪著的十常侍紛紛落淚。即便他們壞事做盡,此情此景還是讓人看著心酸。
這時有黃門來報,太尉馬日磾、司徒丁宮、司空劉弘、車騎大將軍何苗已率文武百官進宮,入南宮玉堂殿候駕;禦府令、內者令已經散發白衣吉服。
曹操聞聽忙問那名黃門:“驃騎將軍董重可到了?”
“還沒有。”
曹操朝何進忙使顏色,何進這次倒是準確會意:“快叫董重來,一起操辦喪事。一定得來!”
趙忠見狀,便抹著眼淚爬進殿中。施罷大禮,從貢桌上取過傳國玉璽,高舉過頭頂慢慢退出,轉身跪倒,奉到何進眼前:“國不可一日無君,請大將軍速奉新皇帝正位。”
何進懵懂道:“是我外甥嗎?”
他這一句話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皇帝乃是天子,父親尚且稱為上皇,哪裏能開口稱什麼舅舅外甥的?私底下說說也罷了,大行皇帝靈前怎麼能說這種話呢?大家知其愚魯,誰都沒有提什麼,十常侍的段珪、畢嵐攙扶他接駕就位,諸人紛紛退往南宮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