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1 / 3)

曹操聽呂布一張口便跟自己套近乎,輕蔑地笑了笑,招呼軍兵搬來杌凳擺在帳門口。左有王必捧著功勞簿,右有許褚攥著虎頭矛,二人趨身攙扶其坐下,過了好一會兒曹操才搭茬道:“老夫是瘦了……隻因擒不到你呂奉先,愁得我寢食難安,豈能不瘦啊?”

呂布明知曹操這話是譏諷,卻不敢反駁,順情訕笑道:“明公何須愁苦?其實在下早有歸順之意。昔日管仲箭射齊桓公鉤帶,桓公繼位反用其為相,自此稱霸諸侯無敵天下。今日在下既為明公所獲,自當竭股肱之力,您以為如何呀?”

“自比管仲,好大的口氣啊!”曹操聽他這樣說,不禁失笑,“你道早有歸順之意,為何負隅頑抗直至此刻才降?兗州之亂幾喪吾命,那也是你獻的股肱之力嗎?”

呂布連忙辯解:“兗州之叛乃陳宮、張邈等所為,也是在下一時不察,誤以為張孟卓是個謙謙君子,因而辭別張楊提兵東入。後明公歸來,陳宮屢次挑撥,我騎虎難下才鬥膽觸犯明公虎威。此事至今想來還頗為悔恨呐!”這話半真半假,陳宮、張邈雖是罪魁禍首,但他也曾絞盡腦汁推波助瀾,至於他說至今悔恨倒是大實話。

曹操聽他推卸責任,手撚胡須又道:“兗州之事暫且不論,你既到徐州依附玄德,為何又串通袁術突襲其後,搶了徐州地盤?”

“此事不怪末將!”呂布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陶謙舊部丹陽兵謀叛,是他們的統帥許耽引我入下邳的。在下不過權領一時,後來派人把劉使君接回來了。在下也曾以徐州相讓,劉使君不肯接受才移到小沛屯駐。”下邳之亂的禍首許耽已在彭城戰死,呂布這番話死無對證。他接回劉備是為了聯手牽製袁術,至於讓還徐州不過假惺惺的表演,劉備當然不敢接受。不過娓娓道來絲絲入扣,倒也難以詬病。

曹操自然明白其中症結,也不再追究此事,又道:“也算你有理。但是既把玄德迎到小沛,為何兩番相襲又虜人妻女?”

“都是陳宮挑撥離間所致!”兩襲小沛都是劉備挑釁在先,可如今人家已屬曹營,呂布自不敢得罪。他料定曹操不會寬恕叛徒陳宮,便把所有責任都往陳宮身上推,“在下視劉使君如兄弟,陳宮那好亂小人卻時有加害之心。至於明公所言虜人妻女,在下實在不敢!兩次攻克小沛,使君遺棄妻女而去,我都命軍兵保護起來,起居飲食皆由婢女伺候,未有絲毫怠慢。”

聞聽此言曹操不禁瞥了劉備一眼,見這個素來舉止瀟灑神采奕奕的豫州牧低著腦袋,臉上閃過一陣羞紅。呂布也看見了,怕劉備惱羞成怒,趕緊另揀好聽的說:“在下雖襲了小沛,但是劉使君因禍得福,投到明公麾下,自此如魚得水忠心報國,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啊。”

“好事?哈哈哈……”曹操仰天大笑,“既然歸附朝廷是好事,那你為何調兵阻我於彭城?又為何在下邳頑抗三個月?”

呂布張嘴就來:“非是在下不降,乃是陳宮不識時務!這三個月裏城中一應事務都是陳宮、高……”他知道曹操愛惜武將,高順八成也會被其收錄,現在要把高順招出來,日後同在曹營效力關係可就不好處了,因而馬上改口,“都是陳宮搞的鬼……在下素有效力朝廷之誌,也曾刺死董卓征討袁術,這些您都知道啊!”

呂布將所有罪責推了個幹幹淨淨,仿佛他自己始終忠於大漢,一點兒錯都沒有。曹操又好氣又好笑,提高嗓門譏諷道:“奉先啊,能編出這一堆鬼話也真夠難為你了!”

此言一出,眾文武笑得前仰後合。呂布左看看右看看,倏然收住笑容,傲然正色道:“明公不信末將之言?”

“你呂奉先的話,隻怕天底下無人能信了。”曹操語帶譏嘲。

“那明公可信末將之勇?”

“嗯?!”曹操一怔。呂布直起身子,眼睛直勾勾看著他,語氣不似方才那般圓潤了:“天下割據洶洶,許都立足未穩,四方狼煙尚待戡平。明公運籌帷幄用兵如神,末將能征慣戰縱橫沙場。倘明公為帥、末將為先鋒,必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何慮天下不平?到那時莫說是張繡、袁術之流,就是袁紹、劉表又有何懼哉?”

“胡說八道!袁本初、劉景升都是咱大漢臣宰,老夫豈能與他們為敵,可不要亂講……”曹操雖口上這麼說,心思卻不禁活動起來。他自然不相信呂布這種人的操守,但呂布驍勇善戰卻是不爭的事實,若是能將其收於帳下,豈不是如虎添翼?曹操素有愛將之癖,對關羽、張遼那等人物頗為賞識,呂布這等勇武蓋世之人更是期盼已久,但收留呂布會不會埋下禍患呢?滿營諸將又會不會反對呢?對整個朝局又有什麼影響?曹操一時難以決斷,招呼衛士:“暫且將他推至一旁,先處置其他人!”呂布見這樣安排,情知其心念已動,沒等軍兵來推便自己站起來,大步走到西首劉備身邊,低聲懇求:“使君今為座上客,布為階下囚,就不能為我說兩句好話嗎?”劉備二目直視並不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