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禦朝,皇宮。
雪央居可以說是整座皇宮中最安靜的一片淨土,四時有不謝淡花,舒展淡雅的姿色,傾吐清雅的馨香,襲漫皇宮整整三十餘裏。
一眼望去,如海輕漾,若雪滿地,令人心曠神怡,這裏乃是大禦朝開國皇帝最敬愛的母後端靜太後禮佛戒齋的寢居之地。
端靜太後本名連向晚,乃燕州城地連氏宗家的長女。
連家乃書香世家,世代居住在燕州城,曆來皆以文人著世,又樂善好施,深受當地百姓尊崇。
說起燕州城,可以用“馥雅天下”四字盛讚其十年前的民俗習風。
燕州城遠離京都,地處極北偏僻之地,是前朝大周開國皇帝所封的幾位異性諸侯中的燕王封地。燕王後世曆代皆安守於此,到了仁義君侯燕王姬沐雲這一代,其風俗文化與經濟生活在姬沐雲的治理下,均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昌盛,人們安居樂業,宛如世外桃源,無不盛讚燕王乃當世天下第一仁君。
大禦朝的連大夫《周末風俗》中如此寫燕州:燕州尊禮重信,而他州則不敢言禮與信矣;燕州尊周王,而他州則不敢反王矣;燕州尊詩賦文人,而他州則不敢設宴賦詩。
當年,連向晚與姬沐雲從小便是指腹為婚的青梅竹馬,兩人的愛情故事在燕州一地更是傳為一時佳話.
雖不是神仙,卻勝似神仙眷侶。
燕王姬沐雲因“仁義禮智信”聞名天下,深受天下誌士敬仰,連向晚常布粥施衣,救助難民,以蕙質蘭心受到百姓加讚。
然生於亂世,螻蟻尚且不能偷生,更何況是聞名一方的燕王夫婦。
燕王身受百姓愛戴,又文韜武略,廣納賢士,在戰亂年代,本就是諸侯最為忌憚的勢力,對其不攏之必誅之.
同樣,身在大周王宮,恐於諸侯作亂的周帝也是如此想。
搖搖欲墜的大周朝,終於在十年前爆發了一場史上最大的一次叛亂,大周朝最後一位皇帝,急發詔令,命燕王回京救駕。
可是,最終不到一年,大勢已去的大周朝還是覆滅了。
而同大周共進退的燕王,也力竭戰死,燕州子兵在亂世中輔佐燕王唯一子嗣,年幼的姬瑾軒苦戰六年,終於在三年前,一統天下建立新朝大禦朝。
戌時夜臨,姬瑾軒處理完江南石泰鎮瘟疫之事後,來到雪央居請安,聽到宮人說太後在月荷清池前靜立,便囑咐宮人取來一件禦風鬥篷,徑直向月荷清池走去。
月色明朗,一片清雅荷花,躺臥在一個偌大的清池碧水上,荷葉上滾動著晶瑩的碧珠,滴落池水,潺潺涓涓,分外恬靜與安詳。
荷花池水前,一位身著素淨白衣錦袍的女子,手持古樸佛珠,安靜佇立,月色照來,那素淨之色愈加淡雅出塵。
一頭青絲由一支碧玉雕花木簪微微挽落,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裝飾,卻更顯女子幹淨柔美。
荷風襲來,淡雅幽香。
冰肌藏玉骨,新月如佳人,便是眼前女子。
除卻那,潺潺池水,似訴說的點點單薄,淡淡寂寥。
宮門幽月明靜中,荷風習習煥清香。貪看翠蓋擁紅妝,不覺池邊一夜霜。
看到此時此刻的母後,姬瑾軒驀然一頓,示意宮人不必行禮,靜候即可。
他怎會不知母後每日的強裝歡笑,接過宮人隨後呈上的一件白底綠萼梅刺繡鬥篷,幾步跨至,給她罩在身外禦風。
“母後,怎麼又出來了?夜深天涼,再加上您近日來進食很少,整個人都消瘦了許多,不宜吹風,您身子最重要。”
女子慌張地輕揉眼角,欣喜地轉過頭,寂寥之色換成無奈的寵溺,笑看來人。
“你剛登基,現在正忙之時,怎能還如此任性,拋下奏折就來看母後?”雖是責怪,卻不見一絲怒意。
原本極淡神色卻因來人變得明眸善睞,聲若幽蘭,說不盡的溫柔慈祥,此女子便是大禦朝當今禮佛戒齋的端靜太後,連向晚。
雪央居位於皇宮偏僻之地,距離皇宮各種宮殿稍遠,自三年前,秉性淡薄的連向晚便長居於此,日日禮佛戒齋,祈願天佑大禦朝百姓。
“母後,在你麵前,兒臣首先是一個孝順之子,方是君王。所以兒子看望母後,難道還要瞻前顧後?”
姬瑾軒笑著攙扶她往殿內走去,連向晚步態淡容柔美,嫵媚纖弱。
“你啊,別聽宮人小題大做。這些時日,母後全心禮佛,進食也自然從簡,除了會時常無端想起歡歡,母後還能有什麼事?你說一隻乖乖小兔,那麼喜歡我這裏,怎麼會說走丟,就走丟了呢?”
歡歡是一隻通體玲瓏剔透的玉白兔子,三年前突然出現在雪央居,給母後增添了很多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