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狂喜的有兩件事請。
一件是這中年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什麼地方拿出了一套古色古香的茶具擺在了圓桌之上,而那古樸的南瓜壺中此刻正冒著嫋嫋的熱氣。
這是什麼茶壺?壺裏又是什麼茶?
老者隻是輕輕一嗅,心裏已經清楚。當即道:“俗世打滾多年,道心蒙塵,多謝上師賜茶,以濯我心。”
這話雖然得文雅,但卻明確表達了想喝一杯,而且是極迫切的想喝一杯的意思。
當然,如此快速的就讓老者表態,除了陳子誠手中的茶確實吸引他外,差距旁的另一件物事也起了極關鍵的作用。
那是一顆頭顱。
一顆麵露驚恐,半闔半開的雙眼中是兩個深深的孔洞,頭上光光,燙了九個香疤的和尚的頭顱。
昏暗的燭光下,一壺清茶,一個沒有眼珠的頭顱。
這情形當真是既詭異又恐怖,若是常人見了,非得嚇得屁滾尿流不可。
但是老者卻喜形於色,頭顱,是他同胞弟弟的頭顱;清茶,是洗滌道心,而且能補養他這次和陳少陽惡鬥中被損害的修為的清茶。
既找到了弟弟,又補回了修為,兩者鹹得,他還有什麼不滿的?
“那就喝一杯。”
陳子誠淡淡一笑,伸手提了壺,稍稍一側,壺嘴裏便傾下一注清茶來。
“上師,您這是將我弟弟交還與我的意思嗎?”老者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傾下的水柱和茶杯總漸注漸滿的碧綠色茶液,搓了搓手,略有些惶恐,又有些謙恭地問道。
對方隻喝茶,沒交還頭顱,老者這心裏終歸是有些不托底的。
陳子誠將茶液注了三分之二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放下茶壺,看了眼那光光的頭顱,又看向老者,道:“你胞弟作惡多端,受此報應理所應當,就算神魂俱滅亦不為過。不過那些老家夥念你自入塵世,護佑華夏血脈有功,特著我將他歸還與你。你可好生將養看護,他雖不得完全,卻也能足享陽世光陰了。”
聽陳子誠這意思,這鬼僧腦袋都給剁下來了,居然還沒死。
果然,隨著陳子誠的話,鬼僧那一臉的驚恐慢慢的消退,兩個空洞的眼中竟滾出的兩顆淚珠來。
“謝上師!”
聽完陳子誠那番話,老者頓時激動莫名,趕緊的離席起身,向著陳子誠合什打恭,誠心道謝。
“喝茶吧。”
陳子誠也不矯情,坦然受了一拜,對站著不敢就坐了的老者道。
話間,也沒見陳子誠有所動作,一隻茶杯已經緩緩浮起,飄到了老者身前。
“謝上師。”老者再次道謝,伸手接杯,一飲而盡。
“上師。卑下不才,鬥膽敢問上師是何職司。”喝完了茶,老者微微躬了腰,謙恭地問道。
既然是入世,那終有一日還是要出世的。雲深之處、世外之界來了這樣一個人,老者自然是要打聽一二,以備出世之日有所依仗。
“五十年之期將至,到時我當親迎與你。”陳子誠不答,隻是淡淡一笑道。
為什麼不答,老者心知肚明,當下也不敢再問,道:“喏。”
“茶也喝了,事情也辦了,我這就走了。”陳子誠著話,站起身來,桌上多出來的兩件物事之中,茶具自然是消失了,而那頭顱,當然也就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