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姐恍然大悟似的點頭,“都明白了,妹妹的命同我一樣苦啊,我的丈夫也去世了,若不是陸戰長賞我繼續住在這個房子裏,每月接濟我生活開銷,我早要流落街頭了。”
陸地接話道:“珍姐何須跟我客氣,黃組長是為黨國的事業殉身的,你作為他的遺孀,我們本該照顧好你。”
珍姐拍拍淩菲的手,“你跟陸戰長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頭次見到陸戰長對一個姑娘如此的用心,妹妹以後享福了。”
說完她起身去廚房包水餃,大概是囑托她問的話全問完了,為了搞清楚淩菲的過往,陸地甘費心思,那位瘦弱的丫鬟去幫珍姐的忙,廚房本狹小,淩菲便不過去湊熱鬧了。
她和陸地又坐著喝了會咖啡,陸地道:“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他一走就走了一個多小時,淩菲陷坐在沙發裏無聊的直想打瞌睡,聽到嘈雜聲,睜眼一看,是曹璐和白青青回來了。白青青穿著新買的皮衣在眾人麵前炫耀,曹璐望了望淩菲,假裝不經意的走過來,“陸戰長呢?”
“他出去忙點事情,還沒回來。”
曹璐坐到淩菲的身旁,點上一根煙,“好久沒去北方了吧,許多舊式大家族裏的人四分五散,想找個親朋好友談何容易,不回去也罷。”
淩菲聽明白了,他在暗示她和梓慕的事情死無對證,除非當事人自己開口,那陸地即便有通天的本領,在棗城也難尋覓到蛛絲馬跡。
“你的養父還記掛你嗎?”
淩菲道:“大概不記掛了,從未來過信件。”
曹璐扭過頭,他輪廓分明的臉頰映在淩菲的眼簾下,眼裏的血絲尚未散去,憔悴的令人心疼,淩菲顧不上忌諱,輕聲道了句,“少抽點煙吧。”
聲音小的隻有她自己聽得見,曹璐愣了愣,把大半截煙塞進煙灰缸裏,堆積如山的煙灰缸裏,煙頭滿的溢了出來。
他微微說道:“他不記掛你,說明他真的把你忘了,人情冷暖,好在你現在有了陸戰長來照顧你,應該不會再有輕生的念頭了。”
淩菲明白,他想告訴她,她的父親沂成若絕不會向不相幹的人談論她的過去,他恨不得永遠忘記她,好讓她在江南的小城裏悄然無息的,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
天色漸漸變得暗沉,屋子裏越來越模糊,顯得低矮昏黃。有人開了吊燈,將曹璐的身軀倒影在淩菲的腳尖處,她忽然很想哭,當熟悉而又刺鼻的煙草味竄入她的身體裏,她止不住的顫抖,咬住牙根堅持著,卻渾然覺得無力和脆弱。
“別哭啊,我在呢。”
他起身離開了她的視線,她流下了一行淚,不管哭與笑,他隻能遠遠的觀望她,仿佛她的世界,和玩世不恭的曹處長從無半點關係。
水餃擺上桌子的時候,陸地仍然沒有回來,太太們打麻將打的不亦樂乎,待聞到食物的香味時,又忍不住饑腸轆轆起來。
輸了錢的魏太太沒勁的把牌一推,“不打了,不打了,吃晚飯了,快餓死了。”
白青青道:“陸站長還沒回來呢,你們再搓一圈,等等他吧。”
魏太太奸詐的笑著,“就屬青青關心陸站長,你倒想一想他會去了哪裏,這站裏啊,你跟他最親密,你對陸戰長愛去的地方還不了如指掌。”
白青青仿佛占了上風,眼瞟淩菲陰陽怪氣的道:“陸戰長喜歡去桂花街喝下午茶,然後去和做紫砂生意的老朋友下幾局象棋,我猜著他這會正在棋盤上廝殺難分伯仲,所以耽擱了時間。”
幾位太太一個勁朝白青青使眼色,正牌女友端正的坐在那呢,你說這話委實使人難堪,可白青青要的就是淩菲下不了台,魏太太趁機煽風點火,“青青不虧是白司令的寶貝女兒,把陸戰長的心思摸的透透的,待會陸戰長來了,我們好好問問他,他可否去下象棋了。”
她招呼來淩菲,一副不把這趟水攪渾不罷休的態勢,“周小姐,陸戰長去喝茶下棋,把你一個人落在這象什麼樣子,你得管教管教她。”
淩菲笑道:“我並不知道陸地平日裏喜歡喝茶下棋,若白小姐清楚他的去處,不如麻煩你出去尋尋他,省的我們一屋子的人唯等著他一個人。”
剛才麵麵相覷的太太們笑了,人家自信著呢,不屑於跟你爭,你白青青雖貴為司令千金,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位周小姐把陸戰長牢牢的攥在手心中,你倒是搶得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