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馬兒係在屋前的大樹上,沈益這才靜悄悄的靠近了亮著燈的屋子。正打算舉手敲門,屋裏卻傳來一陣哀嚎聲。
“我錯了我錯了!娘,您就別打了。”一個男人的求饒聲。
“哼!你看看你這樣子,這麼多銀子,新年還沒完呢!就糟蹋個精光。本指望著這麼多銀子可以為你娶上一個好媳婦,你倒好,全都喂了狗了!”一個上年紀的婦人坐在床邊怒罵著。
男人還算聽話,不敢忤逆他老娘,連哄帶騙的扶著她坐到床上,一手還拍著她的背脊,不想她太過動怒。
“李大成!你要氣死你老娘啊!”李母一瞅自家兒子的窩囊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屋外的沈益一聽‘李大成’的名字,咧嘴一笑,果真是得來不費功夫!沒想到隨便找家農舍投宿,竟找到李大成的家。
此時沈益也顧不上冷不冷了。他貓著身子窩在牆跟下,想繼續聽聽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
“娘!你就別氣了!等明日我再上赤水一趟,再尋些銀子回來交給您就行了!兒子保證,再也不去賭坊了!”李大成撲通一下跪了下去。錢完了又怎樣,反正他抓到了某人的把柄,以那人的地位身份,想要多少錢還不是由他說去。
李大成的眼光突然貪婪起來,像隻夜裏看見嫩肉的野狼。李母心下一驚,驚恐兒子走上什麼歪門邪道。
“大成,你老實同娘講,你既已不再去做守城兵,你去哪裏拿那麼多的錢回來?”天上掉餡餅的事,李母認為那是不可能的事。
李大成臘月二十三到家那天,帶回了五十兩銀子。整整一大包的銀錠子啊!李母一輩子沒有出過鄉平鎮這個小鎮子,也從未見過這麼多銀子。
這銀子的來曆總讓李母心神不寧,她知曉李大成的能耐,他哪能存住這麼多的銀子。兒子一個月的俸銀也不過才一兩銀子。他又愛賭又愛喝酒,這錢的來源她問過很多次,李大成總說是上頭獎賞的,他立了大功。
幾次過後,李母漸漸相信了。李大成年近三十,尚未娶親。李母想著如今有錢了,得趕緊為兒子娶一房媳婦回來,好生個大胖小子,承歡膝下。
哪曾想,不過幾日的光景,五十兩銀子就被李大成全都送給賭坊了,還反倒欠了十幾兩銀子。
“娘,這個您就別管了,反正我會拿錢回來。還有,兒子發誓,再也不賭了。拿回錢,娶個媳婦,為您生個大胖孫子。”李大成哄她老娘還是很有一套。
李母轉瞬氣就是消了,推開他讓他回房休息,明日一早好去赤水。
這時屋外卻響起了叩門聲!一下接著一下!不慌不忙的聲音聽在李家母子的耳朵裏說不出的怪異。
“這麼晚了!誰呀!娘,您先睡!我去開門。”伺候著李母睡下,將油燈端在手裏。李大成一邊罵咧咧的一邊側下了門栓。
“誰啊!這大半夜的,敲什麼門,不知道別人要……”睡覺二字還未出口,李大成卻像見鬼一樣愣在原地。
大門前正站著一個俊秀少年,冰藍色對襟窄袖長衫,衣襟和袖口處用寶藍色的絲線繡著騰雲祥紋,靛藍色的長褲紮在錦靴之中。一雙丹鳳眼,此時平添了幾分魅惑與嘲笑。
雖然是個翩翩少年,卻嚇破了李大成的狗膽。眼前的少年他認識,正是赤水縣令李庸之子,縣太爺的公子沈益啊!他怎麼會來他的家,還是在這大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