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燕子伋的話,眾人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德安君身側一位老大人放下手中一直端著的酒杯,輕咳一聲,出言道:“王孫殿下入齊,聯盟借糧,示敵以弱,又何怪他人生覬覦之心。”
燕子伋轉身看向話的這位老者,須發皆白,雙眼似睜非睜,似閉非閉,看不清楚眼中是否還有光華流轉。
燕子伋又斟滿一杯新酒,右手輕輕向前一送,左手成劍指慢慢滑動,隻見酒杯脫手而去,懸空而行,慢慢送到老者身前。然後笑著道:“子伋並非示人以弱,而是示人以強。”
那老者微微抬頭,似大醉未醒,舉手接杯,顫巍巍手抖不停,但杯中之酒顛來倒去卻是一滴不灑。
燕子伋看向德安君,示意讓他給自己介紹這人的身份。
德安君這才開言道:“這位乃是管老大人。”
管帽,齊國舊貴族的領頭人物,先王齊襄王時曾任齊國國相,國中威望慎重,就連現在的齊王在未登基時也曾對他十分畏懼。
後來先王薨逝,新君繼位,管帽便已年老昏聵之由辭去了一切職務,連迎新君入王城都沒有參加,隻是封閉府門,約束子弟,整日與杯中之物為友,昏昏沉沉,不知是醉是醒。
燕子伋進入水榭之內,便環視諸人,這位管老大人一直低著頭飲酒,儀式並為注意到還有這樣一位大人物在這兒。
聽聞他極少參加宴會,何況這種偏向年輕一輩的遊園之會,不知這位德安君有著何種能量,竟然請動了他老人家。
燕子伋不敢怠慢,走到近前,捧起酒壺,親自為管帽斟酒。
“老大人在此,子不知,實在無禮。”燕子伋道。
管帽哈哈笑道:“一個已經是酒糟的老匹夫,哪裏值得王孫殿下親自斟酒啊。”
燕子伋恭敬的回答道:“老大人縱橫捭闔之時,我等輩還未曾出世呢,豈敢無端。”
齊國有新貴舊貴之分,新貴基本上都是齊國建國稱王之後崛起的功勳顯貴,舊貴族則是齊國建國前齊候軍中的老卒,因鎮守東陲,定居齊地,世代聯姻,在地方上形成了盤根交錯的世族勢力。
後來新貴族崛起,舊貴族打壓無果後,故技重施繼續以聯姻的方式進行拉攏。
管氏不僅是舊貴族的領頭者,還與許多新貴族保持著姻親關係,雖然現在不在相位,但他對齊國朝堂的影響並沒有失去。
燕子伋繼續道:“老大人為齊國相時,一力主張圍剿海獸,大興海事,督造海船,使國中百姓受益匪淺,若有機會將海獸盡皆除去,對齊國,對齊國百姓,豈不是絕好之事。”
管帽笑道:“你乃燕國人,為我齊國謀,隻為幾擔糧草?”
燕子伋正色道:“豈有他哉。”
管帽把酒杯放下,開口問道:“燕國可以助齊國剿殺海獸,此事可為真?”
燕子伋回答道:“豈敢欺瞞,燕國將派禦風軍入齊,出海圍剿海獸。”
“禦風軍雖是燕國精銳,但不精海事,恐怕乘船都會不適,豈能作戰,何談剿殺海獸。”
燕子伋嗬嗬笑道:“子伋豈敢拿燕國最精銳的禦風軍來開玩笑,乘船出海之事,子伋心中早已有對策。”
管帽費力的昂起頭,眯縫著眼睛看向燕子伋,然後徐徐道:“若真能使海獸無路可逃,引頸受戮,於我齊國而言確實是一件幸事。”
齊國舊貴族大多產業都與海事有關,魚鹽之利的最大獲益者便是這些舊貴族,海獸之患若有希望除去,自然得到他們的歡迎。。
管帽之言壓住了水榭之內所有人,大家都不敢再開口反對此事,一時之間隻有管帽飲酒的聲音。
燕子伋親自捧壺,為管帽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