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雲城,刀家?”燕子伋問道。
刀岱沙啞的嗓音如同砂子磨礪一般道:“刀岱是刀岱,與刀家無關。”
三十步外那人一道劍氣未曾傷到刀岱,此刻長劍依舊倒拿隱在身後,在聽到“刀岱”二字之後,黑巾之下麵色突變,眉頭鎖起,暗道一聲“不好”。
刀岱完,眼睛盯著三十步外那人,開口問道:“探丸郎盟主之下有十五位持丸者,分紅、黑、白三色,其中持紅丸者才會出動刺殺有修為的人,而持紅丸者中有兩位是善使長劍的劍手,褚魚機從不出中邑,剩下那位就是,姚不疑。”
刀岱話偏慢,再配上沙啞如磨砂的嗓音,讓人感覺十分難受。
姚不疑漫步向前,一步步來到近前,“你刀家也是暗夜中人,雖然洗白了,但到底根是在黑暗中的,何必要趟這趟渾水,真要絕了香火情嗎?”
刀岱道:“雖然我不代表刀家,但是既然到這兒,你可知道刀家是如何洗白的?刀家今日的高爵顯祿就是用暗夜之人的屍骨堆起來的。”
齊國淄雲城不過是齊國的一個城池,四國未立之時乃是東軍齊侯分割糧草之地,每年運糧之時,朝廷的糧草都會經由大河船送往齊地,沿河各處碼頭分卸,然後再分發到各軍之中。
淄雲城乃是數個碼頭之一,聚集了大量軍屬和勞力,這些生活在底層的人最難管束,為了爭錢糧活計,械鬥之事如同家常便飯,往往死傷無數,血染軍糧。
刀家就是崛起於這群底層勞力之中,以頭目勾結官府,行走於黑白之間,不斷壯大,以至於成為淄雲城暗夜之王,執掌整個地下勢利。
後來帝都事變,齊侯立國建都於海島王城,也不再有大河運糧之事了,淄雲城逐漸衰落,成為齊國一個普通的城池。
但刀家卻沒有隨著淄雲城一同衰落,反而紮根軍中,以功勳封爵。尤其在治理地方上,協助打壓地下勢利,清掃中邑和其它三國的奸細暗探,一路洗白,一躍成為齊國勳貴之一。
聽到刀岱的話,姚不疑沉默了片刻,然後開口道:“探丸郎出手,有進無退。”
刀岱回道:“剛剛那道劍氣凜冽剛強,若你全力施展,憑我一人並非敵手,但若是與燕王孫聯手,逃走總是不難。”
姚不疑雙眼微眯,喝一聲“殺”。
黑衣刺客聽令立刻撲上來,兩個童兒周身氣機飛漲,大喝一聲衝殺出去。
燕子伋將柳葉鋒刃收回來,手中拿著金絲繩當做軟鞭使用,五個銅鈴鐺在揮動時發出低沉的鈴聲,將十幾個黑衣刺客纏住。
刀岱飛身縱去,雙手交合在胸前結一個法印,一道剛強之氣順勢發出,蓋向姚不疑。
姚不疑長劍向前刺出,以凜冽劍氣牽動周圍氣機化成無數尖銳殺氣纏繞其身。隨後一個轉身,長劍橫著劃出,直逼刀岱而去。
刀岱麵對著這無邊劍氣根本不敢正麵相接,隻得閃身躲避,落在地上。
姚不疑一招揮出不留間隙的飛身上前,長劍銀光閃耀之間便已來到刀岱身前,磅礴殺氣驟然放出,壓製的刀岱不能躲避,隻能迎著劍光硬接下來。
燕子伋感受到這邊如成實質的刺人殺氣,轉頭一瞥之間便想飛出柳葉鋒刃為刀岱解圍,但姚不疑身法太快,燕子伋一瞥之間長劍已然要刺入到刀岱胸前,根本沒有救援的機會。
刀岱身在其中,自然更能感受到這無邊的危機,但周身氣機被那無邊殺氣所壓製,無法躲避,隻能身子下傾,順著下落之勢頭顱一甩,過膝長發編製成的馬尾直接甩出。
姚不疑劍勢不改,手腕用力挽一個劍花想將長發斬斷,隻聽得“叮”的一聲,發尖與長劍接觸,竟發出鐵器相交的聲音。姚不疑也沒有想到會有尖銳物體隱藏在頭發中間,長劍受到碰撞,劍勢漂移三分,原本鎖定對方的磅礴殺氣經此一滯,散亂開來,給了刀岱一線生機。
姚不疑的長劍並沒有斬斷刀岱的頭發,因為二者並未接觸,頭發很輕,雖然束在一起,但十分容易飄散,半路上就已經垂落下來,但是在長發之間,潛藏著一隻飛鏢,用錦繩係在頭上。
刀岱躲過一擊,雙手結印重重的向前一推,同時身子向後飛退。
姚不疑隻感到一股巨力撲麵而來,不得已舉劍相對,一道劍氣發出,將這巨力破開一個口子,繼續飛身上前。